大汉得到指令后,背着手去黑暗处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样……你这样是违法犯罪的。”卓理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她从不知道危险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切境况会变得这样难以预料,然而,她却不能反抗。“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白屏的眼里有嗜血的兴奋,他端坐在卓理对面,幽幽的解释,“既然不能生生拆散你们,那残一个以报我家小姐连日来受的苦,也不为过。”话毕,白屏又眼神示意另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二话不说,从座位上扛起卓理就朝一张大长椅走去,卓理被毫不温柔的放在大长椅上。她还是哭了,无声的流泪,害怕的流泪。她在心里默念:大冰山,大冰山,快来救我。“卓小姐还是安安心心的等着行刑吧,很快的。很快,你就会少一条腿,放心,我们会给你制造出假象让人相信是车祸造成的你的残疾,不会有任何迹象表明……你是被人为打断大腿的……哈哈哈。”白屏蹲在长椅前,用一种恶心至极的笑容对着卓理狂笑不已。就在卓理觉得自己的腿会被生生砍断的时候,脖子上一个物体带给她的轻微重量让她霎时间回过神来。她的脖子还在,她的生命还在,她的一息尚存,她不能就这样被人生生砍断大腿。她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给自己带来重量的血玉,看着那块东西,忽然就觉得……她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回到袁岂凉面前。也许是死给了她极大的勇气,虽然她的泪仍旧在眼角泛滥着,但她还是不怕死的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白屏的笑声停止了,继续用那腔阴阳怪气道,“怎么,还想在失去腿的前一刻再感受一下双腿的存在么?”“我是白老太太的人!”卓理坚定的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不要耍花腔,章胖子,快……再晚一些,老爷就要回来了。”白屏焦急的吩咐,仿佛等不及看卓理腿断的样子似的。“你看这块血玉!!这是白老太太亲自给我的!!”卓理听林硕说过,白赫山这一生,最疼最在乎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白老太太,一个是他的女儿白萦。虽然卓理在路上碰见的那个老太太是白老太太的可能性为零,可是,只要她能拖延一点点的时间,哪怕一个小时,她想,也许她会安全一些,也许,伍丘实能快些来救她,也许,她就不用断腿了。血玉被白屏硬生生的从卓理的脖子上抢了去,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卓理没有听到白屏的的声音,她以为他是在跟两个彪形大汉眼神交流着什么,事实上,白屏是看着那块血玉发呆,面色凝重惨白的发呆。n分钟后,在卓理的心脏还没从恐惧的最高峰掉落下来的时候,她被人硬生生扛了起来,然后,她听见白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就带你去见老夫人,如果这块血玉来路不明,我准保你的结果不止是断一条腿而已,走!”穿过通往花房的小径,再走了几道奇奇怪怪曲曲折折的小路,卓理被大汉扛在肩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眼泪也被生生了憋了回去,此时此刻她在心里默念各类祈祷语:阿里路亚、阿弥陀佛、玛利亚……她不求血玉的主人真是那个神奇的老夫人,她记得她那天在公墓里看到的墓碑上老头是姓方,根本不姓白……她只求,在这么一段倒霉悲催的认人时间里,伍丘实那个死黄毛能快点发现她的不正常,然后,随便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来把她救走。她实在是对打断大腿这种刑罚害怕到了极致……在一间盈满莫名香气的小楼前,大汉停了下来,从俯视的方向,卓理看着身穿白袍的白屏走到那间小楼的门前,极其虔诚恭敬的敲了敲门,几十秒后,门打开了,一只穿着灰褐色布鞋的大脚出现在门口,她听见白屏说,“大哥,这女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老夫人丢失了很多年的血玉,我怕她和老夫人……”卓理连呼吸都凝住了,大口气都不敢喘。她……她她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老夫人……“带她进来。”那双灰褐色的布鞋转了个方向,然后,彪形大汉也顺着白屏的步子走进了这间小楼。彪形大汉每走一步,卓理的嗓子就提一次,心跳就猛地加快一番,然而,等到彪形大汉随着白屏的步子停了下来时,她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为什么花房离这间小楼这么近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伍丘实那小子还没发现她的失踪啊啊啊啊……为什么袁岂凉没发现她一大早就离开了医院消失了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该来救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啊啊啊啊啊……“妈,有个人,给你见见。”白赫山的声音很敦厚有力,那气息像是从丹田发出的,但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却充满了温柔和尊敬,单从这点,卓理知道,白赫山对他母亲必然是十分好的,可是她居然还敢在得罪了他女儿的基础上又接着得罪他妈,就这点,卓理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谁?放下来给我看看。”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这声音里没有任何柔情和宠溺。这声音,卓理根本没听过。彪形大汉把她放了下来,她的腿刚一着地就被大汉猛地转了个身,一阵强烈的晕眩和不适感袭上她的脑海,然后,映入她眼前的……是一个她根本就没见过,眉毛长得和白赫山一样杀气腾腾的……老人家。 五五回袁岂凉赶到白家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伍丘实,而是白袍而立的白屏——袁岂凉最为担心的一个人——最有可能伤害卓理的人。如果说白家至今没脱离黑道是因为什么,那必须是因为白屏,白赫山做人低调异常,即使混黑道的时候也不是那种喜欢广交朋友的人,白赫山向来只以狠戾和威名压人。白屏不同,他死忠于白家,几十年来凭着自己的圆滑劲儿为白家积累了不少人脉,这也是白家洗手以后得以享受太平的根本原因。袁岂凉“住院”期间试过努力去摸清楚白家的地盘和命脉,许多人都碍于白屏在道上的名气,慑于给他提供信息,他便也一直没有进展。很快的,袁岂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甚至堆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白管家特地来迎接我么?”白屏的脸色十分吓人,惨白惨白的,不知是否是为了配合袁岂凉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弯起一个弧度,笑着说,“迎接不敢,只是袁律师好计谋好策略,把我白家逼上绝路……你知道,白家不可能轻易放过你。”袁岂凉的心一沉。从他接到伍丘实电话开始,他便一点继续躺在医院装病的兴致都没了。开车来白家的一路上,他强迫自己不要去埋怨卓理的擅作主张,他强迫自己相信只要他能赶去,一切就还有转机,他强迫自己镇定……然而,这一切的强迫和压抑在面对着白屏时,便一切都溃散。充斥着他整个思绪的是:卓理会出事么?她会被怎样设计?她会被切掉手指?还是伤及别的地方?他袁岂凉对天发誓,不论卓理遇上什么样的灾难她都不会放弃她嫌弃她,可是,他最担心的是,这一次的挫折……会不会使得她整个人都从此封闭起来,再也不像太阳那般温暖……或者,从此以后有了阴影,连微笑都不能纯粹……一想到这儿,袁岂凉的心就不可抑止的抽痛,这样的心痛促得他的眼神也跟着犀利起来,“白家向来爱恨分明,仇人也从来认得很准……对付白家的人是我,得罪白家的人是我,要有什么举动尽管朝我来,何必伤及无辜。”白屏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以更加震怒的表情道,“无辜,袁岂凉,你敢说自己无辜?要不是小姐护你,你小子有多少条命,你那个女人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搭!”“你还以为白家是几十年前的白家么?白管家,‘杀’这个字不能威胁到我。”“那么,杀她能威胁到你么?”白屏眯了眯眼睛,表情更严峻了,但仅是很短的一瞬,他又换作一脸冷笑,“你装死赖活的呆在医院里,不就是怕死么?”“把她放了,我只说一句。”袁岂凉不卑不亢,他就只有这一个目的,“白先生应该知道,除非白家真的杀了我,否则,她出了任何情况,我都是永远不会善罢甘休的。”白屏的脸色更吓人了,“你在威胁白家?”“你可以掂量掂量我是否能威胁到。”有一段不短的时间,袁岂凉和白屏都没有说话。袁岂凉内心揣摩的是:卓理可能没有出事,因为从白屏的表情里,他看不出那种嗜血过后的兴奋,他脸上的内容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憎恨和厌恶,这只说明了一个结果——白屏必定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没有动卓理。想到这里,他不禁稍稍宽了宽心,心思几转之后,他看见白屏击了击掌,然后,一个彪形大汉就扛着穿着大黄色t恤的卓理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一刹那,袁岂凉的注意力还在那个黄色的身影上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白屏大声的说,“以后,你若再犯到我白家手里,莫说是老爷老夫人和小姐,即使是我,也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们。”说完之后,白屏甩袖而去,彪形大汉则把卓理往地上一掼,也哼了一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