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老大“啪”地拍了一下慕青的小胖手,“别忘了替我答到。”
慕青几个人踩着铃声到了教室,从后门进入,在后面一排坐下。刚坐下,又来了几个男生,悄悄对慕青她们抱拳:“往里面去一下,多谢多谢!”几个女生刚把板凳坐热,不情不愿地往里挪了挪。
上的是现代汉语课,老师正在上面讲修辞,什么排比啊,夸张啊,同感啊,都是大家从小学就听烂了的东西,谁还愿意听?又是晚上,一个个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慕青起得早,中午又没休息,这时虽强撑着,眼皮也开始打架,头一点一点的,后来干脆趴在桌子上小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竟然做了一个短短的梦,梦里来到处是粉笔,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天上也正在下粉笔雨,虽然很密,落在身上却不觉得重。慕青有点慌乱,看着这漫天飞舞的粉笔,不知如何是好。正急得想哭,忽然看见了许致远,慕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许致远。许致远还是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轻轻拍着慕青肩膀,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慕青看着许致远含笑的双眼,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睁开眼一看,粉笔不见了,只有一双含笑的眼睛。
不对,这不是许致远。慕青眨眨眼,又看了一下,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慕青有点清醒了,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个梦。看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易阳,慕青的老乡,也是班里唯一的一个老乡。坐在慕青东北角,见慕青醒了,冲她竖起大拇指。
慕青上课打盹被同学发现,有点不好意思,冲刘易阳笑了笑,扭过头去和甜甜说话。
“我刚才打呼噜了?”
“没有。”
慕青摸摸嘴角,也没有流口水啊。心里有点郁闷,睡觉的样子一定是丑死了,才引得刘易阳发笑。
正想着,有人递给慕青一本书:“刘易阳让递给你的。”
慕青想,自己没向刘易阳借什么书,疑惑地看看刘易阳,见他也正在看自己,用手哗哗地翻着书,示意慕青打开书看看。
慕青随手翻了翻,看到书中夹了一个纸条,上面是一首打油诗:
“春天不是读书天,
夏日炎炎正好眠。
秋有蚊虫冬打盹,
收拾书包待明年。”
慕青想,我睡我的,老师都没说什么,关你什么事,还真会瞎操心。想了想,在纸条背面也写了两句话,请同学传给刘易阳:“传错了,我没有要这本书。”
刘易阳打开书一看,纸条上简简单单两句话:“河边无青草,不养多嘴驴”。刘易阳自讨没趣,被人骂作多嘴驴,想了想,觉得自己耍嘴皮子不是慕青对手,才消停了一会儿。
慕青对人都客客气气的,刘易阳算是个例外。两人从小就认识,据老妈她们说来,七扯八扯还有点沾亲带故。第一次见面,两人就打了一架。
当时慕青不过五六岁,表姐出嫁,慕青跟着老妈去舅舅家吃喜酒。慕青小时候圆滚滚的,又很爱吃肉。正抓着个大鸡腿啃得津津有味,听到旁边有人哈哈大笑,扭头一看,是个小男孩,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正看着慕青放肆地笑着:“看你胖的,还吃鸡腿!再吃就成个大肥猪了。”这男孩正是刘易阳。
慕青最讨厌人说自己胖,瞅了男孩一眼,不去搭理他,继续啃鸡腿。谁知这个讨厌鬼还不住嘴,一个劲儿地嘲笑慕青。慕青忍无可忍,把手中啃了一大半的鸡腿使劲往男孩身上一扔,男孩崭新的衣服上顿时留下一大片油渍。刘易阳为了喝喜酒才换了新衣裳,被慕青一个鸡腿砸的脏兮兮的,也恼了,张牙舞爪要去打慕青。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正在聊天的大人被下了一跳,赶忙拉开,问清楚原因,刘易阳的老妈对着刘易阳屁股,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刘易阳哇哇直叫。慕青正暗暗得意,屁股一疼,也挨了老妈一巴掌。心里委屈,也哇哇哭了起来。
慕青对刘易阳记忆深刻,觉得他就是个讨厌鬼,永远不要再见到他才好。谁知上了小学,两人又是一个班,老师还把两人安排坐在一起。慕青说什么也不肯与刘易阳坐同桌,站在桌子旁,哭着不肯坐下。老师见小姑娘一点点大,哭得眼泪鼻涕的,一时心软,就让两个人调开了。
虽然不做同桌,刘易阳爱多管闲事的毛病可一点儿也没改。有事没事,就去撩撩慕青。慕青开始时是生气,后来是追着打,慢慢大了,两人都开始“弃武从文”,由武斗发展到文斗。慕青并没有很好的口才,但一遇到刘易阳,潜在的语言表达能力就被激发出来了,每次都能怼的刘易阳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