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文。
程思渡装作无事发生,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对着虚无的空气伸出手,声音淡淡地说:“病历卡。”
病历卡塞到他手里。
程思渡最后不得不看向谭轻。
谭轻和七年前大不一样。
谭轻旁边还陪着个搀扶的男人,喊他老板,似乎是助理。
他挥手让他站在一旁,自己撑着桌沿,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坐定后,自然而然地把领带末端塞进了衬衫襟扣里,又自然而然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手搭在了桌子上。
程思渡一时误会了,视线从他的伯爵表上一闪而过,又落在挽起一半的袖子下那截线条漂亮的小臂,公事公办地问:“是手吗?”
谭轻说:“医生,是我的腿。”
程思渡“哦”了一声,点开电子病历卡开始打字,边对谭轻说:“先去拍个片。六楼西侧尽头最后一间。”
助理立刻跑去排队。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谭轻那条腿架在矮凳上,锃亮的皮鞋鞋尖滑过程思渡的白大褂下摆。
程思渡的喉结滚了滚,正要伸手按铃请下一个病患进来,耳边乍然响起谭轻的声音,“程医生,用不着那么迫不及待。”
程思渡深吸一口气。他从小心肺较弱,这一下,心口连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不得安宁。
还是那一句,医者不自医。
谭轻看着他,语气挺温和,“你做了医生?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他又继续说,“我这两年脊椎很差,痛得厉害,贴膏药也没用。”
程思渡终究没忍住,“你现在在做什么?”
“软件。”谭轻说,“在it行业混饭吃。”
程思渡“哦”了医生,半晌,又做梦似的,“是我没想到的。”
谭轻笑容更放松了一些。
程思渡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头发打了哑光摩丝,柔软蓬松又有型。只是一小撮额发垂在额前,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拨弄。
有些坏习惯还没有从他的肢体记忆里剥除。
对谭轻的爱也一样。
拍完片,打完石膏,程思渡在谭轻临出门之前,突然喊住他:“等一下。”
他伏在办公桌旁,翻箱倒柜找便签,最后从桌上的医院用纸上撕了一张下来,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递到谭轻面前,愣了一下,又直接塞到谭轻的裤袋里,轻声说:“留个电话吧脊椎疼的话”
“谢谢。”谭轻截断他的话,很温和地笑了一下。
程思渡在之前那段不见天日的热恋时期,也从没见过谭轻这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