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先告辞了。”她站起来,不顾温庭美的挽留,很客气的说,“医院有门禁,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她就这样拒绝了,闵娴雅无言的握了握温庭远的手,对他点点头,好像在说,看起来她真的没事了,这些年的内疚,你也可以放下了。
然后,她挽着袖子,默默把桌上碗盘收拾干净,他坐在他的位置上,双手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窗外漆黑一片,有几颗稀疏的星,温庭美对他嚷道,你怎么不去送送雅雅,这么黑这么冷,你让她一个人去搭地铁吗?
话音刚落,闵娴雅在哗啦啦水流声中回过头去,他已经消失不见。
赵清雅打着手机,弯着腰吃力的在空旷的大路上行走,这一片地区是这个城市的富人区,一到晚上人迹稀少,只有路灯高高的伫立,可今天她很不幸,路灯好似在与她作对,全部都不亮。
“完全看不清路啊………。。”她弯着腰抱怨,一面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这条路太长了…。”
“赵清雅。”
她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吓得连手机也掉在了地上,“谁!”
温庭远裹了裹衣襟,弯腰捡起她的手机,眉头紧蹙,“怎么,做了手术还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谁说我看不清啦?”她立刻警惕起来,生怕他再次践踏她的人格,“我不知道看得多么清楚呢,你不信我走几步给你瞧瞧。”
说完,她大步大步走起来,一步两步,第三步很不幸的遇到一个石坎,于是脚一滑,头一仰,惊叫了一声,“啊!”
“小心。”他伸出手及时扶住了她。却并未如她所想那样流露出轻蔑与嘲讽的表情,只是很紧张的打量着她被吓到发白的脸。
这令她十分羞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夸海口,然后被自己设的圈套绊倒,七年的时间也没有令她改变多少,反而越来越讨人嫌弃。
“谢谢,你说的对,”她垂着头沮丧极了,“我的确看不清脚下的路,尤其是在没有光源的地方。”
他无奈的摇摇头,随口安慰了她一下,“比以前好太多了。”
“其实也没有好太多,”她放开他温暖的手,一个人埋着头走在前面,“不过不再盲目乐观了。”
“赵清雅,”他对着她的背影走上前,很认真的询问,“为了得不到的东西而走上极端,指的是我么?”
她疑惑的转头,他在说什么,她还以为刚刚吃饭的时候,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难道他误会了什么,七年前,他知道自己自杀的事情,然后误以为是因为他才吞安眠药的,所以他一直在内疚,也正是因为内疚作祟,才义无反顾的去了汶川?
一条连贯的线索思考下来,她终于想通了,别说他是男神不会胡思乱想,那年的男神也只是个十八岁的青涩少年,她顿时急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走上极端,那是因为我………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原因也不重要了,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相信我说的话。。。。。”
她手足无措的解释,事实也确实与他无关,那是因为米歇尔宣判了她死刑,然后健康无望,眼睛康复无望之下做的决定,她不想让外婆背负着一百万的包袱度过晚年。
只是她没想到,后来会引起这么多变故,也让她学会了认命这件重要的事情。
她以为说的这么清楚,他会很快释怀,但是经过她乱七八糟的解释之后,他脸色反而越加难看。
前面就是地铁站了,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丝毫不管唾沫横飞的赵清雅解释得多么疲倦。
她只好对自己沮丧的说,“这都是我的错,我真是扫把星,一回来就惹大家不高兴。”
地铁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汽笛,温庭远的脸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被冻结成冰,他转过身来,寻找她声音消失的地方,可是她已经上了地铁。
一句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翻滚在喉间,却在这静如止水夜晚显得悲凉而沉寂。
赵清雅,谢谢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