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卿穿着一身裋褐,手里头还握着一把锄头,这会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娃娃的声音,自然也就朝着这边瞧过来了。
“哟,是谢家的小乖宝呀!”
徐远卿笑着眯眼道:“你这是来看你阿爹了?”
谢容昭拍拍程景舟的胳膊,示意将她放下来。
“徐阿爷,我就是来看我阿爹呀,不过您这是在做什么?”
徐远卿这才打量了一下他和书童如今的窘况,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笑笑。
“我们在挖笋子呢,想着吃清炒笋子,那味道定然十分鲜美。”
谢容昭半知半解地点点头:“阿爷是这书院的厨子吗?所以书院每日就只吃笋子?”
徐远卿没料到这个小丫头能把他的身份猜成了厨子,但还是笑眯眯问道:“你觉得阿爷做厨子很不体面吗?”
谢容昭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当然不会呀。阿爹说过,这世间百态,为人最是轻松,也最是艰难。贵人有贵人的奢华,布衣也有布衣的活法,都一样是人,没什么高低贵贱的。”
徐远卿挑眉,倒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能说这么多,更没想到这丫头的爹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接触的人多了,读书人中,十之七八都是瞧不起武夫、贱籍之人。
而这位能说出‘都一样是人,没什么高低贵践的’这种话的学子,倒是让他有心试一试了。
“你可知你阿爹在哪里呀?”
谢容昭愣住,随后求助般看向了程景舟。
程景舟可不是小孩子,这位徐阿爷的眼神清正有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厨子。
“这位老先生,小子失礼了。我们刚刚在山下已经打听到了叔父的住处,乖宝年幼,离开父亲不过两月有余,便已十分想念,正好小子来府城办事,这才带她过来探望的。”
徐远卿捋着胡子,对这个少年郎倒是好感倍增。
看其穿着打扮便知家境不错,对他如今这副模样仍然能恭敬有礼,倒是个难得的。
“也罢,我们也挖了不少,正好也要回去,那便一起上山吧。”
“是。”
程景舟话落,乖宝就扯着刘三郎的袖子道:“三表哥,你去帮帮徐阿爷吧,他前阵子才生过病的。”
刘三郎摸摸她的头,顺从道:“好。”
程景舟力气可没刘三郎大。
刘三郎帮着背了一筐的笋子,程景舟则是手里头拿了一把锄头和一把篾刀。
如此,只有徐远卿和谢容昭一老一少两手空空了。
徐远卿拿干净帕子擦了手,然后十分自然地就牵过谢容昭,一老一少慢悠悠地跟在几个小子后头走。
“徐阿爷,你在这里做工,那你可识字?”
徐远卿点点头:“读过几年书的。”
“哦哦,那阿爷可读过孝经?”
徐远卿来了几分兴致:“自然是读过的,小乖宝可是有话要问我?”
程景舟闻言往后看了一眼,想要示意乖宝莫要乱说话,正好对上了乖宝清清亮亮的眼神,一时间竟也忘记嘱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