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吴此时可没有一点兴奋和高兴的样子,不仅如此,而且他在对胡杀说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悲痛,痛得眼睛已红,红的即将落泪。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能杀掉一百个向胡杀这样的名恶人,也无法换回一个贤淑善良对王憨如此钟情的皇甫玉梅。
弥勒吴一生对人从不偷袭,虽然他经常用过突袭,但那都是在与人面对面的情况下抢先出手而已,而现在他对胡杀会如此做,完全是他恨极了胡杀的作为,达到难以复加的地步,心说,彼能事而我乃不能是?故才以其人之道,而治其人之身。
他虽然只和皇甫玉梅相处了短短的时间,但他对她的认识已相当透彻,不只是因为她救过他的命,而是她本人就是个能让人一眼望穿的女人。她心地纯洁,没有心机,她对世人没有恨,只有爱,她不隐瞒自己的感情,像她这样朴实无华,单纯无邪的女人,世上能有几人呢?
他早已想过,假如有一天待风平浪静,一切都过去的时候,自己非得好好调侃调侃王憨和她这段可爱、可敬、又可笑的非凡的感情不可,甚至他已准备编一首自己最拿手的“莲花落”、“数来宝”来糗糗王憨和她皇甫玉梅。
然而在其胡杀的那一拐的偷袭之下,皇甫玉梅为护王憨什么都完了,使他弥勒吴连报她救命之恩的机会,也都随着那凶残的一拐而失去,他是怎么不痛心?他又怎么不忿恨?尤其是王憨临走时的那一瞥里,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看出来王憨是多么的无可奈何与伤心惨目。
大丈夫有仇当报,有恩必还,弥勒吴知道王憨会回来,会讨回一切,但那终究是以后的事,何况在悟明、悟灵表明了“讨教”二字后,他更知道,自己要想生离此地已不可能。因为据他所知,此两个少林高僧手底下已经挫败了许多比自己有名和武功高强的江湖人物。
既然不能全身而退,何不死得英烈,死得豪情悲壮呢?弥勒吴大义凛然,豪情满怀,已抱定了必死之心,因此他才肆无忌惮的敢满嘴“他妈的”、“妈的蛋”,他才瞅准时机,一举把其胡杀钉成了个“刺猬”。他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理——毕竟这是每个将死的人所有的共同的心理。若人这样想,必定困兽犹斗,感到在去往的黄泉路上,能找作伴的,当然不会觉得孤独凄凉。
弥勒吴回转身,气宇沉稳地走到悟明的面前站定,现出了弥勒佛的笑容,他打开扇子消遥的轻轻地扇着,平静地说:“累你久等了。”
悟明任是看破红尘,却看不透弥勒吴,道声“阿弥陀佛!”只说出两个字:“哪里。”
弥勒吴道:“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你说的‘讨教’了?”
“随便。”悟明也只能说这两个字。
弥勒吴合拢扇子,诡秘地眨了眨眼,说:“我想你一定不会先出招的对不?”
悟明稽首说:“那是自然。”
弥勒吴说:“我知道,因为你自恃身份不过有的时候太托大反而失了先机——”他说到“先——”的时候已突然出手,最后一个“机”字说完,他的钢筋玉骨消遥扇已指向了悟明的咽喉。
这是弥勒吴的习惯,也是老套,然而这种方法,若是对付一般人,尚能奏效,抢得先机与主动,因为他现在面对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的扇子只递出了一半就已停住,并且极快的回收顺势横切,因为悟明手中念珠已先一步到了他的胸前,使他原本是先机,今反而成了后手,落得个悟明的后法制人。
武功这玩意果真是修为重要,弥勒吴本想制于人,没想到反制于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便急忙收手,险象环生的变功为守,恰好拦截住即将至胸的念珠。这半招优劣立判,事实昭然若揭,与悟明相较的弥勒吴已经明白,自己已碰到了这一生最强的高手。
悟明仍然是原姿势,手持念珠,并未藉势攻击,单掌问讯道:“施主可否能听老衲一言?”
弥勒吴苦着脸,嘶哑着嗓子道:“请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