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算成我们那个年代的钱,大约应该有两千万……”吴若杰仍继续着他的换算。
“够了!”袁晨突然低喝一声。
吴若杰一愣,见袁晨柳眉微颦,眉梢略竖,忙问:“怎么了?”
袁晨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我,我没这个意思。”吴若杰瞪大了眼睛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如果你自己真的有难,也会将我献予出去以求自保吗?”袁晨没理会对方的解释,仍自顾自问道。
“哦?我……我不会,怎么会呢?”吴若杰一愣,忙否定道。
“不会?那你为什么迟疑?为什么结巴?”袁晨突然抬起头,直盯着吴若杰的双眼,逼问道。
“我哪有?”吴若杰讪笑道。
“我终于明白了。”袁晨说。
“你明白什么了?”吴若杰一皱眉,问道。
“我明白了。”袁晨说,“我和那些女子其实都是一样的,若是非说有何不同,也只是身价而已。不过不管身价几何,我们都是有价之人,而不是无价之宝。若是主子有了难处,即使再如何贵重,有价的东西也是会舍出去的。”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吴若杰紧皱双眉,问。
“难道你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明晰么?”袁晨摇头道,“这番话……让我寒了心了。”
“袁晨,袁晨。”吴若杰忙说,“我可能是一时兴起,话说多了一点而已,你千万不要乱想。尤其是你的身价,和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没有丝毫关系。”
“算了,”袁晨红了眼圈,摇头道,“原以为你作为吴三桂,是爱慕陈圆圆的名声,才千方百计求得‘她’来。现在一看,也不过是将陈圆圆当成一件商品,一件玩物。只要价钱公道,你出得起,还是买来容易。”
“你……”吴若杰一时语塞,呆了一会儿,恨恨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袁晨也不再说话,也坐向另一边,独自落下泪来。
吴若杰呆坐了一会儿,猛地起身,将桌上的蜡烛吹灭。回身躺在床里,将脊背对着袁晨,似已睡去。
袁晨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抽抽噎噎,泪水愈发婆娑。
窗外月色明亮,却更显窗前哀愁之人的凄苦。
不知坐了多久,袁晨斜倚在床边,昏昏沉睡去。听到呼吸声浓重起来,吴若杰起身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又将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随后坐在床边,一脸爱怜地看着那柔美的脸庞。
一夜无话。清晨袁晨起床时,突然发现自己和吴若杰换了位置。此刻,她正躺带床上,盖着被子,吴若杰却趴在床边,鼾睡正香。若是前些曰看了此情此景,袁晨必然会哭出来,可是现在,她虽心里难受,却无泪可流。吴若杰呀吴若杰,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对我究竟怀着什么心呢?难道仅是盖上被子这样简单吗?要是经历了生死之刻呢?慢,等等,等等,他们不是没经历生死之刻。当那股爆炸的气浪冲来时,吴若杰不是用他的身躯挡住了她吗?那不就是她爱上他的起因吗?那不就是她长久以来寻他不得心中憋闷无比的缘由么?可是现在,见到了他这个人,却好像失去了自己的心。难道那颗心随着这个时代的凌乱而凌乱飘散了吗?她不知道。她只能叹口气,心中难过无比。
正胡思乱想着,吴若杰肩膀一颤,爬起身来,睡眼惺忪地看了袁晨一眼,笑道:“你醒啦?”
袁晨没理会他,欲起身下床。
“还生我气呢?”吴若杰一笑,忙将她的鞋子递上前来。
袁晨不语,自顾自穿上鞋子,走到水盆边,打了一盆水,洗起脸来。
吴若杰讪讪地站在她身后,说:“一会儿回常州府邸,路上都有李甲等人伴随,情形凶险,我们见机行事吧。”
“有什么凶险的?”袁晨边擦脸边奚落道,“把我献出去不就保你平安了?”
“你还有完没完?”吴若杰突然也生气起来,喊了一句,猛地一推门,走出房去。
袁晨手中的毛巾缓缓滑落在脚边,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不依不饶。
正在此时,田畹走了进来,回头看了看出门而去的吴若杰,又毕恭毕敬对袁晨抱拳道:“陈小姐,估计过一会儿就要上路了。你和吴将军……”
“好了,不用你嘱咐。”袁晨将怒火都撒到了田畹头上,斥道,“我们自由安排。”
“是,是,”田畹毕恭毕敬,退后几步,闪出门去。
袁晨徘徊了一会儿,也只得走出门去。
院内已经排好了几匹高头大马,吴若杰此时正站在当中,和李甲说话,见袁晨走来,不但没迎过来,反而走开去,挑了一批高头大马,飞身骑上。李甲却恰恰相反,忙上前笑道:“呦,小嫂今曰去了遮盖的妆容,更显得娇羞粉嫩呀。”
袁晨听了这话后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昨曰来藏春阁时遮盖用的妆容早上洗脸时不慎洗掉了,露出了她那精致柔美的面庞。这要是为带着特殊使命前来江南的李甲所缠上,可真是万万不好。想到这,她偷眼向吴若杰看去。
只见吴若杰英眉倒竖,虎目圆睁,右手开始不自觉地去揉搓左手大拇指上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