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点点头,说道:“我们去一处好说话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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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与陆九莹来到玄霄观。
三清祖师的神像之下,二人跪坐在蒲团上。
萧明月递上芸娘默下的爰书,陆九莹详阅之后也并未察觉出哪里不妥。她们分析眼下形势,镇北侯府那日出兵治乱,可事后并未见其有所行动,此举定会给长安两位大人带来压力,至于本州官员,陆九莹对李太守还心存一丝希望。
“崔氏门下出来的儒生,总该还是有些风骨的。”陆九莹思前想后,“我应该试一试去说服李太守,让其出面相助。”
萧明月捧着爰书,还在看着里面的记录:“男子断颈,身受三刀,刀口由深入浅可见骨,皮外溃烂为寒霜之形……”
陆九莹望着她,静默等上一会。
此时阳光透过扇门落在她们的脚边,光之影像极了萧明月见过刀影。她猛地想起有一人曾说过一句话:“你记住,杀人者用刀,刀为证,故而藏之,是其破口。”
那是阿尔赫烈离开楚郡时,于她耳畔所言。
萧明月顿时冷汗涔涔,不敢去想甜饼铺的掌柜究竟是何身份,扇门折出的刀影让爰书中的记载显漏出了问题所在。
她急忙说道:“阿姊,我知道何处生疑了。按爰书所言,商队十人皆是被官兵所杀,我朝刀剑都是直刃,持刀之人武力不同,确实可以造成伤口由深入浅窥见骨头,霜形的溃烂处也有迹可循,但是十人伤口皆是相同,未免也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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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莹不明白萧明月的话中之意。
萧明月屏息说道:“除非弯刀。”
当朝军吏只持直刃,若是弯刀,那是胡人所用。
陆九莹恍然大悟,萧明月沉声继续说道:“弯刀与直刃的伤害不同,它所造成的伤口要更大些,会如寒霜般溃烂开来。阿姊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商队果真是被西境人所害,可……”
萧明月难以接受的真相另有所在:“既然知晓商队是被西境奸细所害,为何还要反过头来治我家的罪呢?”
陆九莹说过,这便是权势之争的恶果。但萧明月不知,她从未见过朝堂中的阴暗与邪念,是如何都想不明白今日之景的残忍。
陆九莹心如明镜,可并未再同萧明月诉说,因为她了解对方,与生俱来的满腔孤胆,哪怕拼劲一身力气也要寻个清楚。
人道活着定要活得明白,是于暗中窥天,还是站在光下,却不得所解。
陆九莹从未有此刻这般清醒,她取过爰书合起,问萧明月:“镇北侯府若要舍弃你,刺史太守也避而不及,渺渺,你敢不敢揭开这层遮天之幕去救宋家?”
萧明月指尖蜷起,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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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内。
陆姩进入陆灏的院中时,卿沉出现将人拦下。
“翁主,你若是为宋氏阑出财物的案子来寻小侯爷,就不必了。”
陆姩拢着浅色大氅站在含苞待放的花树下,她轻声开口:“阿兄繁忙,我在这里等他。”
卿沉一直为主子感到憋屈,分明之前是翁主闹了脾气,眼下倒是怪罪小侯爷身上。可他又不能以下犯上去质问,便只能斟酌着开口:“其实长安所计之事,小侯爷本可以独善其身,只是因为翁主将府内的令牌给了陆九莹,这才让镇北侯府为难。翁主应当知晓其中利害,小侯爷不能行错半分。”
“所以你们那日前去宋府,也并非想要救人。”
卿沉被陆姩反问,倒一时没回上话。他随后又说:“如果小侯爷真的如此做想,就不会遮掩陆九莹的身份……”
“那眼下的决策,是要看着宋氏一族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