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沙看着他的哥哥和王云天,突然间觉得这个地方就像是《萧十一郎》里的玩偶山庄,她所看到的每一个仿佛掌握别人命运的人都只是个玩偶,真正的主人是谁,在哪里,他们谁也不知道。过往秋瑀宸将房间里的最后一个窃听器拆除的时候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想见的人,然后他镇定的坐着等对方先开口。“16分52秒,又进步了,可喜可贺。”这样的语言始终不适合有着明朗线条凌厉神情的人,秋瑀宸觉得有些冷。他从褚清沙那里得知沈默有可能被牵涉进来的时候就改变了计划,他必须要逼那个人出来,因此,他对着窃听器提出了赌一次的建议。那个人答应他如果可以在二十分钟内拆除房间里的21个窃听设备,就出来见他。“谢谢。16分52秒27微秒,这才是我们记时的规矩。还有,是,22个。”秋瑀宸开口,如冰山碰上雪山。“乔熳汐还是没有变。”语气有些落寞。“我哥在韩国。”秋瑀宸冷声道。“我还不想见他。”毫不犹豫的回应。“是现在向我讨还救命之恩吗?”秋瑀宸问得很冷。“我不急。你欠我的情就是乔熳汐欠我的情,我倒是很乐意让他尝尝有情不能还的滋味。”颇为玩味的语声。“为什么叫我来?”秋瑀宸喜欢直接的方式。“你也想见我的吧。否则,凭他们几个,还请不动他的得意弟子。”肯定的语气。“我要见禹落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平静的语声,却是谁也无法规避的气势。“可以。刚才你跟我赌,你赢了,这次,你如果能再赢了我,我就答应你。”秋瑀宸冷冷道:“好。”眼前的人笑了笑:“有胆识,你就不问问输了怎么办。”秋瑀宸只是沉声道:“你要的若是我,就算我输了,你也不会伤我,我何必担心;你要的若是翼盟,我就更不担心了,即使我输了,我哥也会重新赢回来。”眼前的人似是有些无奈:“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伤你?”秋瑀宸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却终于点头道:“你对别人虽言而无信,但答应禹落哥的,总不至于食言。”眼前的人似是想说什么,却终于只是安静的坐下:“没想到你倒是我的知己。”秋瑀宸也在他对面坐下:“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说的。”眼前的人像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对秋瑀宸道:“图腾的信符,究竟在不在你身上?”秋瑀宸抬起头:“不在。”眼前的人看着秋瑀宸:“乔熳汐没有把东西交给你?”秋瑀宸淡淡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像王云天一样,蠢到相信我会把信符交给外人。”眼前的人居然还大笑着揉了揉秋瑀宸头发,“外人?情人吧。”秋瑀宸竟然没有躲闪,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那男子却突然严肃起来:“王云天若真是这样的草包,九天会哪里能有今天?”秋瑀宸这才向后退了一下,“我明白,各取所需而已。”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不端出沈默来,王云天又如何控制言寓荆,不端出沈默来,王云天又如何牵制自己。眼前的男子又笑起来,他笑的时候,面部硬朗的线条所勾勒出的冷酷全变成了温柔,让秋瑀宸不忍卒看。文禹落逝去的那些日子,秋瑀宸也曾经想过,为什么禹落哥最终选择了熳汐哥而不是绝世惊才的这个人,他知道,作为乔熳汐的弟弟,这样的思考是不应该的,可是,他却忍不住这样想。不只因为这个人救了他的命,而是他一直疑惑着的,禹落哥那样的人,不就是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宠溺着吗,他为什么一定要受熳汐哥的气,秋瑀宸甚至认为,除了文禹落自己,没有人会觉得乔熳汐是个好情人。所以,当这个人在一片火海中将他打昏扔在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却重新回来抱着文禹落的尸体愿意和他一起死的时候,秋瑀宸终于相信,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种爱,叫做生不同眠死同穴。他还记得那时的文禹落对他说“熳汐他此刻一定比我痛苦,不要怪他。瑀宸,替我告诉他,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是他爱的文禹落。”他还记得他强忍着泪水告诉文禹落乔熳汐一定会来,可是直到文禹落闭上眼睛,他也没有等到乔熳汐,反而等来的是他,那时候的他和自己抢夺文禹落的尸体,他虎着脸吼自己:“火势越来越旺你不想活了?”秋瑀宸只是紧紧得抱着文禹落,“我要将禹落哥带回去,熳汐哥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你给我滚出去,我答应过文儿要照顾你,不能让你死在这里。”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秋瑀宸还在找什么。“我不走!毒蛇出没的地方一定会有解药,禹落哥一定有救。”他抱着文禹落的尸体在烟味弥漫的荒草中漫无目的的搜寻,火已经越来越大,可是,究竟解药是什么样,那条毒蛇是荒草中生的还是有人蓄意放的,谁都不知道,然后,他只记得自己颈上挨了一下,昏倒前的全部记忆是与晚霞交相辉映的漫天火光,如果不是自己深陷其中,那将是很美的景致。秋瑀宸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个小破屋子的房顶上,身边遗落着半块手帕,秋瑀宸知道,那是他用来掩住口鼻冲出火海用的,可是等秋瑀宸重新回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最后的消息,是一个老农告诉他,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消防车。秋瑀宸抬起头:“告诉我,禹落哥是不是还活着。”那个人微微一笑:“为什么这么问?”秋瑀宸沉声道:“因为,如果禹落哥死了,你不会独活,更不会有心情来和熳汐哥玩这出游戏。所以,当褚清渃拿着另外半块帕子给我看的时候,我并没有反抗就跟他来到了这里。”那个人又笑了笑:“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秋瑀宸冷冷道:“你做梦!”那个人的声音却比秋瑀宸更冷:“文儿的心,乔熳汐的命,图腾魁首的地位,一个都不能少。”秋瑀宸迎上他冰冷的眸子:“你永远都赢不了。”那个人却冷冷一笑,“我不过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秋瑀宸沉声道:“没有任何东西原本属于你!”那个人看着秋瑀宸,语气充满了鄙薄与不屑:“乔熳汐从前不过是个还没开苞的男宠。”秋瑀宸一字一字道:“你也不过是一条狗。”那个人倒并不介意,“是吗?”秋瑀宸并不回话,那个人接着道:“无论是文儿还是天下,都理应属于最强的男人。”秋瑀宸点点头:“我同意,所以,他们都属于熳汐哥。”那个人不屑的看着秋瑀宸:“我答应过文儿好好照顾你,你最好乖乖在这呆着,亲眼看看我是怎样把一切从乔熳汐手中一点一点的夺回来。”秋瑀宸却只是平静的道:“我会等着,看你怎样把本就不多的赌本一点一点的赔光。”那个人却对秋瑀宸笑了笑:“我记得乔熳汐不喜欢和人做口舌之争的,瑀宸,你越来越可爱了。”秋瑀宸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接着道:“现在,我们可以赌了吗?”那个人却又笑起来:“瑀宸,你果然是不了解我。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赌。”秋瑀宸却又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哥说过,他也不喜欢赌,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赌,赢的,永远都是庄家。”那个人凝视着秋瑀宸眸子:“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为什么我迟念的知己竟然是乔熳汐。”秋瑀宸正待想说什么,迟念却接着道:“你一点也不像你母亲,乔熳汐的眼睛倒是和她一样的琥珀色。”秋瑀宸点头道:“我哥也说过,如果没有母亲,他不一定会赢你。”迟念却又拍了拍秋瑀宸的头:“这一点他倒不必对我有什么愧疚,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只要赢,并不介意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各表一枝秋瑀宸看着迟念,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所谓的赌一定要这样?“迟大哥——”他从前总是这么叫他。听到专属于秋瑀宸的称呼,迟念也有些意外,“怎么了?”秋瑀宸不知该说什么,似是在心中做了无数次的挣扎,终于点了点头,“我,不赌了。”迟念又拍了拍秋瑀宸的头,这已是他今天第三次拍秋瑀宸的头,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微妙的不像话,“你还是这么心软,乔熳汐是怎么教你的?”秋瑀宸却回复了平静:“你不就是算准了我不会赌才提出这个赌约的吗?”迟念淡淡道:“瑀宸,你实在不适合走这条路,真不知道乔熳汐是怎么想的。”秋瑀宸却只是冷冷道:“我只是不习惯让无辜的人做无谓的牺牲。”迟念浅浅笑笑:“幼稚。”秋瑀宸并不说话,迟念提出的赌约他没办法接受。迟念知道他的枪法传自文禹落,因此只是看似很随意的向他提出要求:“我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快。”秋瑀宸轻声道:“你可以试试。”迟念命人带进来一个女孩,“这也是王云天的‘义女’,我们可以用她来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