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审美趣味相关的是理论观点。屈黎西派的理论观点是在波特玛的《论诗中的惊奇》(1740)和《论诗人的诗的图画》(1741》以及布莱丁格的《批判的诗学》(1740,和高特雪特的著作同名)几部著作里阐明的。高特雪特片面强调理性,而波特玛和布莱丁格虽不否定理性,却更强调想象。理性和想象究竟应该侧重哪一边,这是新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分歧之一。我们记得笛卡儿是侧重理性而看轻想象的,他几乎用对数学的要求去要求文艺,布瓦罗在《论诗艺》里对想象竟一字不提。当时对想象与艺术关系的重视和研究是英国经验主义派休谟、爱笛生等人以及意大利受到经验主义影响的缪越陀里和维柯等人所引起的。在理论上对想象的侧重也反映出当时文艺创作实践已开始流露想象的色彩,波特玛所推尊的《失乐园》就是一个例子。波特玛和布莱了格把从英国经验主义派关于想象的理论接受过来,并且结合到来布尼兹的哲学思想上去,对艺术摹仿自然的原则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他们认为&ldo;诗人所摹仿的是自然转化可能世界为现实世界的能力&rdo;,&ldo;诗的辜仿不是取材于现实世界而是取材于可能世界&rdo;。&ldo;可能世界&rdo;是来布尼兹哲学中一个术语(他说,&ldo;这个世界是一切可能世界中的最好的一个&rdo;)。诗也要在一切可能世界中选择一个最好的来,用想象把它转化为艺术现实。因此,诗所表现的世界应该是奇特的,不平凡的,足以引起惊奇的,像《失乐园》那样。从此可知。屈黎西派不但把艺术想象和艺术理想化结合起来,而且从想象观点出发,辩护新古典主义者所厌恶的诗中的惊奇因素。两派的大争论是先由高特雪特挑起的。他所攻击的正是波特玛的《论诗中的惊奇》.从此两派遭遇过许多回合,结果高特雪特遭到惨败,原来支持他的人也都转到屈黎西派了。
这场大辩论和它的结果标志着时代风气的转变。单就文艺本身来看,这是由法国影响优势到英国影响优势的转变,由新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的转变。但是这种转变反映出社会基础和阶级力量对比的转变。高特雪特的文艺理想,正和布瓦罗的一样。还是基本上为封建官廷服务的。他的《批判的诗学》一打开封面就是三页用特大字体印的献词,受献的是两位伯爵夫人和一位男爵夫人。莱辛曾讥笑他的诗集内容可分三类:第一类是献给国王和王室中人物的诗,第二类是献给公侯之类人物的诗,第三类是有关朋友来往的抒情诗。但是到了四十年代,德国资产阶级力量逐渐加强了,屈黎西派所代表的更多地是资产阶级的文艺思想&iddot;想象的自由表现是与个性自由伸张的要求密切相联的。这个分歧也就是新古典主义文学理想与浪漫主义文学理想的分歧。
2.鲍姆嘉通
在这场大辩论中,观点接近屈黎西派的还有一个人是美学史家所应特别注意的,这就是主张美学成为一个独立科学而且把它命名为&ldo;埃斯特惕卡&rdo;(aesthetica),因而获得&ldo;美学的父亲&rdo;称号的鲍姆嘉通(baugarten,1714‐1762).他是普鲁士哈列大学的哲学教授。哈列大学在启蒙运动中是德国来布尼兹派的理性主义哲学的中心,在那里任教的来布尼兹派学者伍尔夫是启蒙运动中哲学思想方面的一个领袖,鲍姆嘉通是直接继承他的衣钵的,他的美学是建立在来布尼兹和伍尔夫的哲学系统上的。要明了他的美学观点,就须约略介绍这个理性主义的哲学系统,特别是其中的认识论。
来布尼兹(leibnitz,1646‐1716)是德国理性主义哲学家们的领袖。他的理性主义也是从笛卡儿继承来的,不过只发展了笛卡儿的唯心主义的方面。笛卡儿的唯物主义方面则由英国经验主义派洛克加以发展的。洛克把人心比作一张白纸,一切知识都是由感性经验在这张白纸上印下来的印象,理性认识则是总结和提高感性认识的结果,凡是没有先在感性认识中存在的东西在理性认识中就不可能存在。所以他否认一切先天的观念。他在《论知解力》一书里阐明了这个观点。来布尼兹写了一部《关于知解力的新论文》,从理性主义观点对洛克进行批评。他认为人生来就有些先天的并且先经验的理性认识,一种&ldo;一般概念&rdo;,它们就像&rdo;隐藏在我们心里的火种,感官的接触就使它们迸射出像打钢铁时所迸射出的火花&rdo;。他把&ldo;连续性&rdo;原则(程度不同的事物由低到高是逐渐上升的,中间没有间隔)应用到人的意识,认为&ldo;明晰的认识&rdo;是认识的最高阶段,它的下面有不同程度的&ldo;朦胧的认识&rdo;,处在半意识或下意识状态,梦中的意识就属于这一类。&ldo;明晰的认识&rdo;又分&ldo;混乱的&rdo;(感性的)和&rdo;明确的&rdo;(理性的)两种。&ldo;明确的认识&rdo;要经过逻辑思维,把其中部分和关系分辨得很清楚。&ldo;混乱的认识&rdo;则认识到事物的笼统的形状,印象可以很生动,但未经分析,其中各部分的关系不能分辨得很清楚。来布尼兹把这种&ldo;混乱的认识&rdo;又叫做&ldo;微小的感觉&rdo;(lespetitesperceptions).他举大海的啸声为例,说这是由许多个别的小浪声组成的。&ldo;明晰的认识&rdo;就要在总的啸声中分辨出每个小浪声以及许多小浪声的分别和关系。&rdo;混乱的认识&rdo;则只听到总的啸声,虽没有分辨出其中许多个别小浪声,而这些小浪声却对听觉发生了影响。这就是说,我们对于这些小浪声必然也有了&ldo;微小的感觉&rdo;,否则也就听不到总的啸声,&ldo;因为千百个&lso;无&rso;不能加成一个&lso;有&rso;&rd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