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别管这些。&rdo;徐阁老敷衍地回了一句,心里正在盘算着自己那本账。若不是妻子那边发现裴府太夫人竟是自己当年的元配,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个儿子,并且是那样出色的一个孩子。
他想与裴奕见面,机会多的是,只是裴奕见到他从来是神色疏离,言语淡漠‐‐不是不知情,就是心里恨毒了他。他这才默许妻子、女儿前往裴府探探太夫人的口风,可太夫人却是不予理会。
但是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否则就会变成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哪日落下来,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听说眼下裴府已交由叶浔打理,而裴奕不定何时便会随皇上回来,他必须赶在裴奕回来之前,和太夫人见上一面,哪怕下跪求饶,也要让裴奕认祖归宗,并且有个不损他颜面的说法。太夫人若是如何也不肯见他,也无妨,他可以与叶浔说说此事轻重,她虽是裴家媳,却也是柳阁老最疼爱的外孙女,又不过刚及笄,半真半假地游说一番,想达成目的应该不是难事。
到了裴府门外,小厮前去递话,很快得到了答复:不见。
徐阁老只得下车,亲自去请守门的护卫通融一下,又说只是要和太夫人或长兴侯夫人说几句话而已。
护卫的态度倒还和善,即刻又让人去内宅传话。
内宅的回话却不变:不见。连个托词都不肯给。
徐阁老没办法,只好道:&ldo;去跟你家夫人说,我只是要问她几句话,她若执意不见,稍后别怪我调遣官兵过来,在府中搜寻逃犯。&rdo;
叶浔变了态度,命人将徐阁老和徐曼安带至垂花门外。倒不是被吓住了,是被气着了‐‐居然危言耸听吓唬她?那就不妨见一见,倒要看看谁丢脸。
徐阁老和徐曼安到了垂花门外。李海带着几名护卫,跟在两人后面。
叶浔毫无将两人请到花厅说话的意思,命随行的丫鬟搬来椅子,坐在垂花门外等着。两人到了近前,起身行了个礼,便又落座。
李海等人站在不远处观望。
徐阁老一看这情形,苦笑不已。
徐曼安为之气结,&ldo;裴夫人就是这般待客的么?&rdo;
&ldo;不请自来的也算客?&rdo;叶浔反问一句,浅浅一笑,&ldo;有话直说,我还有事,没多少工夫应承二位。&rdo;
徐阁老只得隐晦地问道:&ldo;长兴侯的身世,夫人可知道了?&rdo;
叶浔含糊其辞,&ldo;徐阁老指哪一桩?&rdo;一面说话,一面审视着徐阁老,中等身材,仪表堂堂,裴奕与他却无相似之处,若非事先知情,是怎样也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到一处的。
&ldo;自然是指与徐某有关的那一桩。&rdo;徐阁老放下架子,拱一拱手,&ldo;还请夫人通融,让我见一见太夫人。有些事事关重大,不说清楚的话,不要说我夜不安眠,对于裴府,也是于公于私都无好处。&rdo;
&ldo;于公于私都无好处?&rdo;叶浔眯了眸子,不屑地笑了笑,&ldo;你要以权压人么?徐阁老动辄就想请官兵入府搜寻逃犯,我只想知道,你要请哪一路的官兵?五城兵马司的人么?五城兵马司的几个指挥都是皇上心腹,别说你请不动他们滋事,便是请得动,也要想想皇上会不会听闻。或者是想请官府的官差?你以为他们有那份随意出入裴府的胆色?&rdo;
徐阁老不软不硬地回一句:&ldo;柳阁老果真是教导有方,我的女儿对这些一无所知。&rdo;
&ldo;你的女儿不知道的多了。&rdo;叶浔瞥一眼面色不善地坐在轮椅上的徐曼安,&ldo;我要是她,可不会掺和长辈的事‐‐徐阁老真是教导有方,并且对小辈人知无不言。&rdo;
徐阁老没想到她言语这般犀利,便添了三分谨慎,又挂上笑脸摆道理:&ldo;徐家屡次叨扰夫人,夫人心生不悦,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你要明白,事关侯爷身世,可轻可重。柳阁老若是听说他与我的渊源,恐怕会横生猜忌,日后于侯爷的前程有害无益。我前来求见你与太夫人,便是想有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话说到底,侯爷本就得皇上赏识,再加上内阁两人的庇护,此一生必能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局面若是反过来,侯爷兴许就会落得陷入孤掌难鸣的地步。&rdo;
他语声顿了顿,又道,&ldo;太夫人与侯爷意在与我撇清关系,只与柳家交好,这我是清楚的,可那样一来,便是意在伙同外人刁难我,我便是不忍,也终究是要反击,总不能坐以待毙。是,有些权臣非我能左右,可要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还是易如反掌。我要认亲,容易;我要不认,也容易。正如我要善待或打压谁,是一个理。&rdo;
果然是文官的嘴皮子,他自己理亏的事情,换一种说法,便会让人觉得可能会变成别人的祸事。叶浔要是对外祖父、裴奕的了解少一点,真会因为他的一番话心生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