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更像是土蚁在洞穴边垒起的一个个细小的泥堆,这算是给贫瘠的土地增添了
几许生气。
在丁坤的眼中,王家湾还是那个王家湾,并没有在他阔别的年月里发生惊天
动地翻天覆地的变化。河堤破败依旧,村道弯曲依旧,房子低矮依旧,学校破败
依旧。涛声依旧的背后是故乡的贫穷与落后。座落在王家湾东面斜坡上,柳河源
头的气派庙宇,倒像是一颗遗失在废墟上的明珠,显得特别的落寞和刺眼。
行程中,丁坤尽量压制着自己对王家湾的怨恨,因为他这次回来,不仅要自
行解开十多年来自己和故乡及故乡某些人的爱恨情仇的死结,而且还要以德报怨,
为王家湾的父老乡亲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他认为首当其冲的一件事,就是要把
这条将王家湾人世世代代阻挡在山外世界的崎岖山路给凿穿了,拉顺溜了。假如
这是一条通天的大道,王家湾会落伍于时代么?假如不是这条狗日的破路,当时
那丑恶的一切会发生么?
车至家门口时,丁坤窥测般地打量了一下自家的老屋。老屋老得不能再老了,
仿佛一个暮气沉沉、老气横秋的老人。斑驳的墙壁,尘土脱落,潮湿的墙脚爬满
了色彩冰冷的青苔,稻草铺盖的屋顶,不足以抗击一场轻风弱雨,这充分标明了
主人的寒碜与家境的衰败……
他将车直径开到了一栋两层红砖瓦房前面的晒谷场上。水泥晒谷场上,铺满
了金黄色的玉米,还有日头般火红的辣椒。要是到了古历八月底九月初,湾里的
各家各户将玉米或辣椒用绳索穿成一串串、一吊吊,倒挂在吊脚楼上,屋檐下,
或杉木窗户格子上,这定然会是一道脱颖而出的独特风景。它虽然透着一股股陈
旧与原始的气息,却也能散发出一层层泥土般质朴的芳香。晒谷场的左侧紧挨着
一座古老的小石桥,柳河的水在大块青石垒起的桥墩下潺潺流淌,不紧不慢地向
山外奔去,此时的柳河温顺平静,那清澈透明的河水宛如荡漾在纯朴村姑脸蛋上
的春波。这,可是自己记忆深处的河流?是的,她已与故乡的名字紧密相连,与
依靠这河水休养生息的乡民们血脉相通。
丁坤停放好小车,摘下水晶墨镜,伸手从座位侧上摸出一包纸巾,狠狠地抹
了一把疲惫的脸,然后又按了几下汽车喇叭。他想,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
应该就是堂叔父‐‐丁炎佟的家。
听到汽车喇叭声的叫唤,现已是王家湾村党支部书记的丁炎佟,以为是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