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抒微赧地从四角卷起床单,将它揉成一团拈在手里,心虚地拿下楼。
诚然陆九襄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什么女伴,确实……
可她也确实会不好意思啊。
刘嫂将顾言抒揉成一团的床单接过来,疑惑似的多看了两眼,“顾小姐,你的脸怎么红……”
她说着要去展开那条深蓝的床单,顾言抒捂着脸落荒而逃。
刘嫂更加困惑,当然作为一个过来人,刘嫂修炼的内家功夫比顾言抒不知道高深到哪个地步了,会心一笑,身后一缕流动的北风将星空色的被套吹得泛起波浪。
顾言抒脸红气喘地窝在楼角处一弯圆梯的斜影里,她捧着自己的两颊。
真的很烫。
可是她明明——
心跳像铮铮弦上的琵琶,顾言抒整个脑中都是混沌的,一上午的学习效率也差强人意。
刘嫂唤她吃饭时,顾言抒犹豫再三,踟蹰着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刘嫂正在餐桌布菜,见了顾言抒只是礼貌慈善地笑了笑,并无异状。
大约刘嫂也觉得有点尴尬。顾言抒想,既然如此,那她们就默契地选择遗忘吧。
“陆先生,二少爷。”
刘嫂给这两位陆先生的称呼有点分别,她刚来馨园的时候,陆思齐就已经满三十三岁了,所以叫少爷有点不合适。倒是陆九襄,这么多年喊习惯了不好改口。
顾言抒方捧上一杯热牛奶,怔了怔神,陆思齐和陆九襄已经先后而来。
用餐的气氛很沉闷。
顾言抒很不自在。她尤其不敢去看陆九襄。
陆家这种压抑的氛围不适合她。
“刘嫂。”用餐过后,陆思齐优雅地以餐巾擦拭着唇边的水迹,如是闲话家常地喊道。
顾言抒对着一桌珍馐有点无奈。
以她的食欲和饭量,在馨园里每次只能吃到七分饱,一旦陆思齐放下刀叉,她就会随之也搁下餐具,然后等着刘嫂来收拾。
所以顾言抒条件反射地坐直了。
虽然她身畔那个从容不惊的男人还在分割着一块碳烤鸡排,陆九襄用餐之细腻挑剔也是无人能及,即便他是最后一个放筷子,也永远是吃得最少的那一个。
刘嫂依言上前待命。
陆思齐放下了餐巾,“我刚从陆氏回来,天色有些阴郁,起了点风,院子里灰尘多,麻烦您把晾晒的衣物都收拾起来吧。”
“好的。”
“陆先生,您和二少爷的床单被套我都拆了洗了,新的还没换上,所以午休可以……”
刘嫂的声音被刀叉刮在瓷盘里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遏止,陆九襄执餐刀的手微微一顿。
顾言抒忍不住站了起来,“那个,姑父我要复习,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