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婶指尖的滑动,一缕乐声从手机飘溢而出。那是一曲外国歌剧,尤栗似乎听过。但这类艺术她涉猎甚少,根本记不起歌曲名字。那歌剧的旋律空幽而朦胧,有一种戴着面纱的神秘之美,就如同眼前的木婶一般。尽管她毁了容,但从那双明艳的眼眸里,不难看出她之前肯定是位绝色。“干杯!”余生激奋的情绪溢于言表。于悠扬的异国曲调里,在明媚的冬日暖阳下,三口大碗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碗中透明的液体随之泛起粼粼的涟漪。木婶背过身,取下口罩吞下一大口酒精后,复又将口罩戴好,方才转过身来。“咦,这酒怎么有点不对味儿啊?是不是放太久了……”余生咂巴着舌头,皱着眉头问向木婶。木婶瞪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在上面敲下:“就你事儿多,不喝拉倒!”“嘿嘿嘿,喝,喝……小栗子,你喝过酒没有啊?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没喝过吧。”余生继续咂巴着舌尖上烧酒的辛辣,转头问向尤栗。“确实没有,不过,这酒挺好喝的呀。”讨好型人格的尤栗怕木婶因为余生的话而不高兴,所以刻意强调着酒好喝。一边说一边还端起大碗,将碗中透明的液体倒进嘴里一些,缓缓咽下。一种温煦的感觉从喉咙往胃里慢慢下移,继而从胃向身体的各个角落扩散开去,渐渐温暖了尤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窗外的风声混杂着歌剧的声音,在尤栗耳边呼啸而过。不知不觉中,她喝了大半碗烧酒,小脸醉得通红,连眼皮和耳根都红了,仿佛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鼻尖和额头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宛如满天繁星。微醺的感觉令尤栗心神荡漾,她恍惚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被这呼啸的北风卷上天空似的。“小栗子,你是不是喝多了?”酒鬼余生还处在浅尝状态,一转身发现身旁的尤栗竟然满脸通红,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我没有,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一大碗!”尤栗用手挡住额头,轻轻发笑。“只有喝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你呀,肯定是醉了。小栗子,你呆会儿不会耍酒疯吧?”余生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尤栗的鼻梁。尤栗换了个姿势,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类似小女孩撒娇的声音。她半靠在余生身上,脸朝向窗外。静静看着干净的日光穿透老旧的窗户,在玻璃斑驳的痕渍上晕开一团七彩光圈。“早上的时候,你们在吵什么呢?”尤栗用酒醉的慵懒口吻问向余生,眼神飘忽而迷离。“什么啊?我们没有吵啊,你是做梦听错了吧,小傻瓜……”余生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为依靠在自己臂膀上的爱人轻轻拭去鼻尖上的汗珠。“我听见了,我没做梦……就是听见了,真的听见了……”尤栗嘟起小嘴反复强调。“真的没有,你喝多了,我的公主殿下。”余生温柔的抚摸着尤栗的头顶,语气极尽宠溺。“我没喝多,我真的没喝多……这首歌,我想起来了!这首歌,就是这首歌,这是我婆婆最喜欢的歌……余生哥,我知道了,木婶就是我婆婆,呵呵……我忘了,是你妈妈,木婶是你妈妈,是吗?余生哥……我猜对了吗?”尤栗说完一头栽倒在余生盘屈的大腿上,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上氤氲着温柔的笑意,葱削般的手指还指着木婶的方向。“别喝了,你醉了。”余生端起尤栗面前的酒碗,仰脖将碗底剩余的烧酒一饮而尽,然后转向木婶一脸严肃的说,“木婶儿,把音乐关了。”木婶按照余生的嘱意将音乐关闭,眸里闪现出一道清凛的光。余生站起身,从叠得整齐的被剁里抽出一床花褥子,平整铺于炕稍。“小栗子,来,咱们躺下休息一会儿……你个小笨蛋,才喝了多少啊,就开始胡说八道了。”余生说着将尤栗凌空抱起,将醉酒后绵软的身体轻轻舒展在那张花褥子上。酒精逐渐麻痹她的意识,眼前的光景慢慢在尤栗眼中晕染成一幅五颜六色的流动的油彩。不知什么时候,矮桌被撤掉,午餐也结束了。尤栗在恍惚迷离之中,隐约听见外间传来争执声。那声音时高时低,措辞非常激烈,态度却很克制。余生似乎在责备。又似乎在被责备,尤栗难以分辨,酒精的作用太过强力,她很快便陷入沉实的睡眠。尤栗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身畔空无一人。四周的寂静使她的恐惧无限扩张。没有什么比醒来后发现爱人不在身边更让人恐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