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疏:……这位大哥,你又是谁?“听他的,回神域。”令黎在它背上道。主人开了口,獾疏这才扇动着翅膀,扶摇直上九万里。回到神域,依旧是漆黑一片。天地之间没有光了,像是陡然间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没有光明的感觉很吓人,令黎抱着竺宴,心慌意乱地坐在獾疏背上进了扶光殿。身后却忽然传来“哎呀”一声。无漾被扶光殿的结界挡在了殿外,没好气骂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这破结界怎么还在!”令黎茫然地回头。无漾冲她道:“你开口,让我进去。”令黎:“?”无漾:“只要你开口,结界就会对我开放。”令黎觉得荒唐:“这结界难道还是声控的不成?”“……”无漾跟她解释不清楚,指了指她怀里的人,道,“你要是想让他死,你就别说。”令黎不想竺宴死,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信将疑地开口:“请无漾进来。”她一个字一个字僵硬地说出口,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好蠢啊看起来。然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她一声令下,刚刚才被弹开的无漾,竟然真的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扶光殿。令黎:“……!”若不是上次蛮蛮也同样被结界弹开了,她真的会怀疑无漾是在演戏!见她还目瞪口呆地愣在门口,一脸好奇自己怎么忽然间就拥有了如此神奇的力量,无漾觉得好笑。应该没有人告诉她,竺宴更加不会告诉她。她与竺宴是夫妻,他们曾结下姻缘灵契,凡竺宴所有,都与她共享。坤灵、结界、他所拥有的一切。她是神后,她所说的话,视同神谕。亲吻令黎将竺宴放回床上,自觉自己累了?这么久,任务完成,好想报复性躺一趟,便要离开。无漾站在她身后?,獾疏蹲在她脚下,一人一兽也不?说话,就默默望着她。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充满了?谴责。无漾:“你就这么走了?”令黎茫然:“不然呢?他都躺这么久了?,也该轮到我躺了?吧。”无漾惊讶了?:“你是觉得躺着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令黎摸着心口认真思索了?一下,被那两名章峩弟子重伤,那里?一直疼着。疼得不?轻,像是坠着两块巨石一般,钝钝的,拖得她全?身都痛。方才若不?是无漾一直在边上催,她其实是有一点?想原地躺死算了?的,不?活着受这个罪。此时无漾这么一问,她自然是摸着良心、真诚地点?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若是能配上一本话本,还能更好。”无漾一折扇敲上自己的脑袋:“……”不?愧是你。“他跟你不?一样,他是受伤了?。”无漾提醒她。令黎眨了?下眼:“我知道啊,但他伤不?伤的跟我关系不?大。”无漾:“……”这位姑娘,你杀人真是不?见血啊!无漾觉得自己若是竺宴,已经要快被她气吐血了?。为了?你变成这个样子,结果到头来却是伤不?伤的跟你关系不?大。听听,这是人话?对,她确实不?是人,她是木头!连獾疏都听不?下去了?,嗷呜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谴责。这让令黎莫名有些心虚,她忍不?住再次摸着良心反省。好吧,他刚才确实是救了?她。虽然他救她的起因是因为他用她的剑杀了?明瑟,导致望白来找她寻仇。“那我……”令黎试探地反问,“留在这里?等他醒来?”无漾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态度太嚣张,让令黎忍不?住小声嘟囔:“这么看不?起躺平,你回去后?可?千万别躺。”獾疏跟着无漾出去,走?到门口想到这里?如今到处黑黢黢的,又贴心地回来,变幻出一盏灯,为她点?亮后?才离开。暖黄色的光将?房间照亮,虽不?如天光明亮,却有种异样的柔软。令黎终于能看清,视线落在竺宴身上,微微一惊。方才混乱之中,又几乎无法视物,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发竟然又变白了?,还有他眉心的红印,又消失了?。令黎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蹲在他的床边,盯着他打量。为了?确认他这个头发是真的,她还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触手?丝滑,带着微微的凉意,不?像是假的。“怎么你这个颜色变来变去的?太草率了?吧。”令黎轻声嘀咕。又凑过去看他的脸,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那个小小的火焰印记。灯光不?甚明亮,随着灯芯跳动,橘黄色的光线影影绰绰。令黎看得不?是很清楚,往他凑得更近。鼻尖都快要贴到他了?,才勉强能看出眉心处确实像是还有个糯米大小的红印,但也已经暗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视线落在那张脸上,这么近,美得惊心动魄。令黎只觉有那么一刹那,很奇怪的一刹那,她的心跳都仿佛漏跳了?半拍。她想起在章峩山那几名仙子的对话。的确,要说貌美,六界之中,非竺宴莫属。他的睫毛好长,睡着的时候鸦羽似的垂下来,又黑又柔软。眉毛就不?会?给人柔软的感觉了?,剑眉入鬓,再配上这个高挺的鼻子,真是睡着了?也英气十足。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颜色有些浅淡,但看起来很柔软。令黎研究了?一会?儿他的惊世美貌,受伤后?疼痛连着疲惫,她又觉得有点?累,就这么趴在他床边睡了?过去。这么蜷缩着,她睡得不?是很舒服,梦里?也忍不?住皱眉。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迷迷糊糊地梦见自己被抱上了?床。呜呜终于可?以躺平了?,令黎在梦里?开心地咧了?咧嘴。结果等她醒来她就笑不?出来了?。她确实是躺了?,但却没有平。她又睡到了?竺宴的床上。更坏的消息是,竺宴还已经醒了?。橘黄色的光线照着他半边侧颜,原本冷白的肤色多?了?几分?莫可?名状的亲近温柔,他低眸,安静地凝着她。令黎对上他的视线:“……”好了?,又睡到他床上了?,这下百口莫辩了?。她都不?想再解释了?,反正易地而处,换做是她,他再怎么解释她都是不?会?信的。令黎摆烂地闭上眼睛。就当她死了?吧。“还疼吗?”竺宴的声音仍旧带着从极渊的凉意,可?是这一次,又仿佛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令黎在反应过来以前,就感觉到心尖儿涌出一阵暖意。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真的不?疼了?。明明之前疼得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原地挂死在那个柱子上。她睁开眼睛,对上竺宴的视线。四目相对,她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其实也不?用问,这里?就他们几个。獾疏都不?知道她受伤了?,无漾一直在奇怪地关注着她躺不?躺平的问题,只有竺宴会?管她,上次也是。她尴尬地安静了?片刻,也没回答他,却莫名其妙憋出一句:“不?是我自己躺上来的。”竺宴显然也没想到她忽然跳话题,愣了?一下,而后?低低一笑:“我知道。”令黎眨了?眨眼睛:“真的吗?”她觉得不?是诶,因为易地而处的话,她也会?这么敷衍。反正你也解释不?清楚,行了?别说了?,你说是就是吧。“真的。”竺宴轻道,“是我抱你上来的。”令黎:“……”所以那不?是个梦,然后?竺宴抱她上床,她还真的咧嘴笑了?笑。她的耳根一点?点?泛红,竺宴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你在害什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