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斐走过来笑眯眯地帮苏小慧一起叠着旗袍。
“我当时看到这条旗袍就想,你结婚的时候,刚当新娘子那几天穿这个多合适。”
“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照你这么说,只有当新娘子的时候才能穿?那它这辈子够呛能得见天日了!”苏小慧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却遭了赵斐一记粉掌。
“瞎说什么呢?真不吉利!你,还想瞒我?说!你和陆湛阳到底怎么回事?”说着赵斐就将那晚陆湛阳接她电话的事讲了一遍。
“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呀!不过是个误会。”苏小慧笑了起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陆湛阳是觉得有人跟踪你才追上去的?为了保护你?”赵斐摸着下巴边想边说,“后来你们俩被人误会是两口子打架,他也没主动解释,甚至还和暗恋他的超市小妹说你是他女朋友?”
“喂!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苏小慧看着赵斐这个样子颇为头疼。
“什么胡思乱想!你想想,陆湛阳接我电话时压低声音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别再打电话来了’。这是对谁说的?他家里又没人,那明显就是和健身房的人说的呀。
“为什么这么说?傻瓜!就是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不受别人打扰呀!他都这样了,你还不承认他对你有意思?我说姐姐,你这是要当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堆里这事儿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不得不说,赵大侦探还真还原了真相。
苏小慧并不迟钝,这两天陆湛阳对她如何她心里自然有数。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陆湛阳仿佛有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来上完课后送她回家。而且她每次下班路过健身房,无论是否进去上课,都会看到陆湛阳站在落地窗前向她微笑着打招呼。一次两次是巧合,可是天天准时准点,同一个人出现在同一个位置上,那就太过巧合了。
陆湛阳甚至还给她订过田园餐厅的健身餐,说什么运动后六十分钟内喝杯蛋白粉补充运动后流失的营养,六十分钟后吃正餐才是最合理的。并批评了她运动前吃垃圾快餐的行为……
苏小慧不是什么傻白甜,不会傻呵呵地真以为那是什么革命友情。可她也不是自恋狂,她不禁扪心自问一句:我苏小慧一个无才无德不过中上之姿的大龄剩女何德何能?能让一个长相英俊、身材一流且小她三岁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即使此刻有些许好感,那以后呢?年龄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对未来的不确定,是。
或许是职业习惯的原因,对于苏小慧来说她的生活一直是有条有理、逻辑性极强的。她排斥一切不确定不可控的不安定因素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规避风险,每次都要计算利弊得失,争取得到当前状态的利益最大化。
对于她来说,不可控的风险在她的人生中只出现周川一次就够了。她的人生还是应该稳妥地与一个可靠的可控的人联手比较好。如果没有这个人……那也没关系。
苏小慧是什么样儿的人,赵斐再清楚不过了。说得好听点儿,她是活得严谨慬慎,对感情慎重,不会轻易地投入一段感情。
说得不好听,她苏小慧在感情里其实就是个胆小不敢尝试的弱者。不会轻易地投入,正说明了她的胆怯与懦弱。周川的事是这样,陆湛阳的事现在恐怕也是这样。
关于周川,如当年换成赵斐,也许就简单得多了。喜欢就是喜欢,放弃也会彻底地放弃。不会像苏小慧这样犹犹豫豫,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同时又在心里如此割舍不下,藕断丝连。
看到苏小慧沉默不语,赵斐知道这家伙八成又要退缩。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苏小慧的肩膀:
“小慧,有些事得你自己想明白才行。我只想说一句,生活中的事不是都像法条那样规定的清清楚楚、非黑即白。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如程序那样有条条框框,可控且一丝不苟。生活的魅力不就是在于它的不可知吗?人总是要死的,可是我们都如此努力地活着……”
苏小慧抬头看向她,这一刻的赵斐颇有几分智者的味道。
赵斐的话其实对苏小慧还是有一定启迪的。可就像她说的那样,有些事还得苏小慧自己想明白才行。
一切还要继续,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不会因为苏小慧情绪上的波动而停止前行的脚步。
她穿着法袍抱着卷宗再一次准时地出现在了九号法庭内。今天下午有个代位继承的案子宣判。苏小慧知道这个案子一经宣判,被告方玉琦必然会提出上诉。
事情还得追溯到几个月前,方玉琦、方玉兰、方玉珍姐妹三人的母亲驾鹤西去,老太太享年八十三岁,也算是喜丧。
可丧事刚办完,三姐妹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她们的外甥,已经去世的大姐方玉华的儿子,将三人告上了法庭,其要求对他姥姥也就是方老太的遗产,代位继承其母方玉华应继承的份额。
方玉兰,方玉珍还好,姐妹中的老小方玉琦却当时就炸了。
老话儿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方老太太这一辈子虽没有儿子,但方玉琦作为她的老来女,被爱若珍宝如珠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