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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第1页）

嬴荧玉手一松，玄绫便挣脱了出来，原本不过是自己撂下的狠话，可当她看到嬴荧玉那张温润星朗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忍着难过一言不发，看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内心的所有矛盾看透的模样，玄绫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这满目的春景甚至都能萧索过秋日的茅津渡。玄绫等了片刻，却发现嬴荧玉再无言语，只是如同石块一般木讷地看着自己，眼波流转，里面那复杂的情愫竟和她朝气的外表如此不同，可玄绫却无法再思考了。

疼痛如同□□，蔓延到了她的周身，玄绫无法抬眼去看隐忍痛楚的嬴荧玉，如同丧家一般，拉紧了缰绳，夹了一下马肚子，老马立刻开始奔跑了起来。

倩影从眼前略过，嬴荧玉的心中仿若被抽出了一根细丝，随着玄绫的身影往前奔去。

不，不能让她这般离去。

嬴荧玉的脑海中闪过如是念头，惊觉玄绫已然飘然远之，周身都难受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玄绫，这与你何干的答案有多么惊世骇俗，不知道怎么告诉玄绫知，一切已如月之潮汐，抵抗不了那汹涌澎湃。但她知道，她的心无法接受玄绫的离去，哪怕是硬留，她也要将玄绫留下来。

嬴荧玉不得不承认，她是自私的，她是霸道的。

嬴荧玉追了上去，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别走，可否停下说话？”嬴荧玉对着玄绫那清冷的侧脸喊道，玄绫头也不转，那面容若冰山，就连周遭的空气都结冰了，嬴荧玉想不出为何玄绫会突然做出这般选择。“玄姑娘，你先停下可好？”

玄绫熟视无睹，仿若未闻，似乎要避开嬴荧玉一般，竟然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身，老马吃疼，嘶鸣了一下，加快了步伐。可是这老马又怎么和嬴荧玉的良驹比，嬴荧玉只消几鞭，就赶上了玄绫的速度。

玄绫黛眉轻蹙，雪中腊梅也比不上她的美丽。嬴荧玉看着前面就是茅津渡的溪涧芦苇荡，不可遏止地想到那天与玄绫靠得极紧的感觉，心又热又冰，竟然如同冰火两重天。

玄绫依然没有理会嬴荧玉，或许她是知道的，只要她停下，那么她是拒绝不了嬴荧玉的。向来清冷淡漠的自己，又何尝对一个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情绪，哪怕是害怕和不安都甚于任何时候。

嬴荧玉看到玄绫并不打算停下，甚至还加快了速度，脑中也是焦急地很。或许是本能，或许是冲动，她一咬牙，纵身一跃，完全没料到会这般做的玄绫还没来得及吃惊，已经整个人被嬴荧玉温热的身子抱住了，一下子从马的身上跃了出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跌落到芦苇之中，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嬴荧玉的气息钻入了玄绫的鼻尖，是那么熟悉，那么清丽，一点污糟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让人心旷神怡。而她手上的那只手，一直托着玄绫的后脑勺，不让她磕碰到任何东西，就连腰身上的手也牢牢地箍着，生怕这一下会伤到玄绫。

嬴荧玉的身体压在玄绫的身上，嬴荧玉知晓自己有些太过冲动，可这意识竟如同燃烧的火烛一般，根本无法压抑。她想要玄绫停下来，想要好好和她说些话，可玄绫却没有给自己机会。于是，嬴荧玉只好压制住玄绫。

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低头俯视玄绫的时候，会是这般让人酥麻的感觉。

嬴荧玉的手托着玄绫的后脑勺，看着怀里的玄绫扑红的脸蛋，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悸动，猛烈地让嬴荧玉愣在了那里。她呆呆地看着身下的玄绫，本能地伸手拨了拨玄绫凌乱的头发，和上面沾着的青青叶子，让她那清雅的面容露了出来。

玄绫一张白皙的脸蛋立刻红了起来，嬴荧玉就这样俯视着自己，有那么一刻，她几乎停止了思考。姿势太过暧昧，虽然隔着意料，可那重量与触感却不是虚的。玄绫猛地别开了脸，推了推在自己身上的嬴荧玉，明明应该生气恼怒，却只剩下赧然和发烫。

别开的玄绫，让人有一种心痒的感觉。嬴荧玉定睛一看，那粉嫩的肌肤，高挺小巧的鼻梁，还有那柔嫩的朱唇，嬴荧玉突然想起了那日对玄绫做出过分出格之事时的感觉，那滚滚而来的满面春风，让嬴荧玉身子竟然热了起来。

她移不开眼睛，甚至有些痴迷。仿若被丢进了池水之中，那柔情和想要亲近的欲望，让人窒息。

玄绫看着嬴荧玉变得深邃的瞳仁，那狭长的眼眸星星朗朗，或许是来不及掩饰，又或许那心灵早已想通，对上的片刻，玄绫竟然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你，你先起来。”玄绫嘤嘤出声，愈发上扬，那音调比之平日里，要纤细不少，哪里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就如同曼妙的乐章，传入嬴荧玉的心中，让她的心房塌了一角。

是逃不过了吧。嬴荧玉听到声音，便觉得动情。若再发现不了自己心中所念所想，也是眼盲心瞎。

嬴荧玉硬是克制了一下，有些羞涩地甩了甩头，只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也如同登徒子一样，竟不断地想要靠近玄绫，吃些豆腐。

“失礼。你不停下，我只好……”嬴荧玉赶紧从玄绫的身上翻下来，站了起来，玄绫也赶紧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

整理好自己的嬴荧玉极为自然地走了过去，掸了掸玄绫身上的杂草，又蹲了下去，将她长衣下边整理了一番，动作温柔轻和，想是对待极为珍贵的珠宝一般。

“我自己来。”玄绫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般温柔的嬴荧玉让她有一种沉沦的感觉，如同漩涡，拉着人深陷，若是再这般下去，玄绫觉得自己甚至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她红着一张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连对视都有些不敢。

“好了。”嬴荧玉没有停手，直到将最后一根杂草摘下，嬴荧玉这才直起了身子，对玄绫笑着说道。那笑容里有种温暖的意味，让人通体舒畅。

嬴荧玉看着玄绫娇羞的脸蛋，心中如同羽毛挠着心一般，有些不知名的焦躁，想要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许只有靠近，便能让嬴荧玉觉得满足起来。嬴荧玉用眼神描摹着玄绫的点点滴滴，伸手抚开了她脸颊上的碎发，放至耳后，指尖碰触到了玄绫的脸颊，那一瞬间，两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对上的目光如同倾泻下来的瀑布，早已汹涌地暴露了彼此的心念。

“为何走得这么急，甚至都不肯停下听我几言？”嬴荧玉有些难过，目光中带着些许伤痕，但她还是轻声温柔地问道。似乎对于玄绫，她急不起来，也恼不起来，哪怕这伤口撕裂地厉害。

玄绫别开脸，没有回答。难道要她说因为怕日久生情，怕自己情根深种吗？

玄绫的默不作声，让嬴荧玉好生难熬，像是蚂蚁在心头啃噬，又如催花细雨，让人春心萌动。嬴荧玉顺着自己的心微微走近了一步，玄绫的脸颊就在眼前，那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便更甚了，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无法再忍耐下去。

嬴荧玉顺着自己的心，轻轻地摸着玄绫的脸颊，玄绫挣扎了一下，战栗了一下，可最终还是在嬴荧玉的指尖安静下来。嬴荧玉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对上自己的眼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所有的话语都失去了往日的魅力，仿若只要一眼，便能看到心底那早已泛滥的情绪。嬴荧玉对着玄绫轻轻地问道，说得柔软极了：“你可知我担心你？”

玄绫眼睛瞬间睁大，本就是燃烧着的心，此刻更是丢入了一堆炭火，烧得更加噼里啪啦作响了。玄绫看着柔情蜜意的嬴荧玉，心中也是慢慢化成一滩春水，可唯一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妥的事情，但心意又如何拒绝的了。

嬴荧玉见玄绫没有回答，也没有逃离，她的心渐渐地没有那么疼了。她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然后勾起玄绫的下巴，慢慢地靠近那双红唇。

浓蛾叠柳香唇醉。玄绫的气息应和着她整个人，嬴荧玉再也忍不住了。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亲近玄绫。管不了那什么兄长之约，管不了什么女子身份，老天重给一世，该顺心而活，恣意而为，又非大奸大恶，嬴荧玉实在不想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