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玉回想今日之事,心中暗叫好险,问:「不知严姑娘今后有何打算?」「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能任人拿捏。我心中已有计较了,若半月之后依然没有我爹的消息,我便……」严双凤是江湖儿女,也不管那许多礼数,把马车的帘子一掀,毅然道,「便在江陵城内摆下擂台‐‐比武招亲!」叶敏玉闻言大吃一惊。周琰却击了击掌,笑道:「严姑娘倒真是有勇有谋,使出比武招亲这一招,当着江湖众人的面招了夫婿,姓方的再怎么卑鄙无耻,也没办法从中作梗了。」「但万一胜出的人是那方帮主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姓方的武功不济,在擂台上打不赢严姑娘,可江湖上鱼龙混杂,也不知最后取胜的人是谁?」「无论谁都好,只要不是师侄你就成了。」周琰边说边捏了捏叶敏玉的手背,被他瞪了一眼之后,方才正色道,「而且严姑娘想出这个主意来,必是有些缘故的,若我猜得没错,姑娘你可是有意中人了?」严双凤平日行事干脆利落,却被他这一句话问住了,脸上倏地一红。「那人的武功想必不差,相貌也生得很俊俏,是不是?」「他可不像你这般好看,也不似叶公子这样和和气气的,他、他对我凶得狠,总是骂我骄横无礼。」严双凤难得露出些女儿情态,低声说,「可我心里就是想着他。」叶敏玉听了这个解释,仍旧觉得太过冒险了,道:「严姑娘确定那人会来?当中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要误你终身?」严双凤贝齿一咬,毫不犹豫地说:「我这一生是好是歹,全攥在我自己手中,何必去靠一个臭男人?」「好,」周琰从前跟她有些过节,这时却是真心赞赏,「如此巾帼,堪胜须眉。」叶敏玉亦是叹服,再没有什么好出言相劝的。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又说了几句,就送严双凤回城了。周琰跟叶敏玉原本还想着绕道而行,如今撞见了这件事,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只好也在江陵城内找间客栈住了下来。两人夜里谈起此事,都觉得严帮主的失踪跟沙海帮脱不了关系,至于白云庄为何会牵扯进去,倒还要仔细探查一番。因为怕打草惊蛇,他们白天不怎么出门,仅在夜里出去探探情况。如此过了数日,严帮主的下落尚无头绪,比武招亲的日子倒是一天近过一天了。这日周琰打了一壶好酒回来,叶敏玉正陪他在房中品着,忽听小二在外头敲门,说是有位客人来找他们。叶敏玉只当来的是严双凤,忙说了一个请字,不料房门开后,进来的却是一个男子‐‐来人相貌平平,不苟言笑,身上穿一袭青色的衫子,除了个子略高一些,其他并无特别之处,看上去像是个寻常书生。但周琰见了他的面,顿时脸色大变,拉着叶敏玉的手就往窗边跑,似乎那书生是吃人的妖怪变成的,吓得他想跳窗而逃。那书生见他如此,竟也浑不在意,自己走到桌边坐下了,语气平和的问:「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周琰听得「师弟」二字,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虽然抓在窗沿上,却是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只好苦笑道:「师兄这一路走来,想必是口渴得很了,我下楼去叫壶茶上来。」方凌天「嗯」了一声,道:「那你去吧,不过未得我允许之前,不准再踏进这扇房门。」他练的乃是一门静心功夫,万事万物皆不上心,说话的口吻总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听在旁人耳里,偏偏让人不敢违逆。周琰连声应是,苦着脸跳下了窗子。叶敏玉倒是极为欢喜,快步走回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弟子拜见师父。弟子不能侍奉在师父左右,心中十分挂念,不知您老人家的身体可还康健?」方凌天也不叫他起来,就任他这么跪着,慢腾腾地动手倒了杯茶,道:「嗯,万幸还不曾给你气死。」叶敏玉一阵尴尬,知道他跟周琰的事已经被师父知晓了,却又不敢多问,便道:「师父这次下山,是因为看了师叔的信么?」「我是在山上听了太多风言风语,方才下山瞧瞧。你师叔生性放荡不羁,再惊世骇俗的事也干得出来,但你一贯乖巧懂事,从来也不让人操心,所以我只当那些是江湖传言,应当不足为信。不料今日一进房门,就看见……」「师父,」叶敏玉并不为自己辩解,朗声道,「弟子惹来这么多闲言碎语,有污凌云派的名声,甘愿受师父责罚。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师叔非但是个男子,而且还长你一辈,你这样同他在一起,难道还大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