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远时侧身挡住过道那边旅客的视线,吻了她好一会儿,“你又睡不着,眯什么?”南庭心疼地摸摸他的脸,“我不想你太累。”盛远时用双臂把她搂在胸口,和她一起看向舷窗外的风景,“我会调节,不用担心。”南庭背靠在他怀里,“你害怕吗?”“你睡不着的事?”“嗯。”“怕。”盛远时贴着她小巧地耳朵说:“怕对你身体不好,怕影响你的健康。蛮蛮,我们已经错过了五年,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个五年在一起。”南庭很想告诉盛远时她之前已经和桑桎商量好了要开始治疗,可转念想到那个雨后和桑桎发生的不快,她无从启口。盛远时像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说:“桑桎有提出过要帮你治疗的是吗?”“我一直和他说我只是失眠,直到我们重逢,我才告诉他,我是完全睡不着,是我想治。”盛远时低头看她:“为了我?”南庭垂眸,“我怕你……嫌弃我。”他心爱的女孩像是黑夜中独舞的精灵,孤独而寂寞,他怎么会嫌弃她?盛远时坚定地表示:“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爱。”这几年,南庭总爱眺望远方,祈祷满溢的光华里,有盛远时的踪迹。可那些看似像他的背影,都不是他。然后像梦醒一样,她悄然泪下,如同云间落下细雨。此刻,她终于等到了盛远时的爱。南庭转身抱住他,和他交颈而拥,“七哥,我爱你。”司徒南说过很多次喜欢,南庭却是第一次对他说爱。盛远时心口细软如沙,他用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回应:“iioveyoutoo。”随后,南庭就埋头看书了,盛远时从知道她与常人不同,又通过两晚的陪护发现她确实睡不着,就说服自己,该休息就休息,不能一直盯着她,那样自己的身体吃不消,更会让她倍感压力,所以,他就闭上眼休息了,只是手肘一直挨着她,像是要随时感觉到她在身边。南庭偶尔会因为翻书的动作离开一小会,随后又很黏他一样地贴过来,以至于盛远时嘴角始终挂着笑。行程快过半时,南庭轻轻地晃了晃盛远时的手,轻声地唤他:“七哥?”连续一周都没休息好,盛远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听见南庭叫他才睁开眼,“怎么了,要去洗手间?”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应,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南庭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事我自己就可以。”盛远时笑,“那怎么了,要抱抱?”说着就张开了手臂。南庭却说:“我有点不舒服。”见盛远时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她说:“是我感觉压耳朵。”通常飞机在下降阶段,客舱压力会逐步增加,部分旅客出现压耳的现象是正常的。但是,盛远时第一反应是抬手看时间,确认目前属于平飞阶段,客舱压力该是比较稳定的,“多长时间了?”“十多分钟了。”有明显的压耳感觉时,她就留意了下时间,起初以为是飞机颠簸造成的,结果颠簸过后症状没有缓解,反而还严重了,这才忍不住叫醒盛远时。盛远时却没有任何感觉,凭他多年的飞行经验判断,连他都没感觉到,机组和乘务组应该也是全无感觉的,见南庭脸色不太好,他解开安全带,带她去驾驶舱。五分钟后,南庭压耳的现象非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严重了。盛远时指示benn:“联系指挥中心让乔工程师接电话。”工程师很快到位,得知飞机上的情况,他不确定地问:“只有南庭小妹妹一个人感觉到了压耳?盛老……”他及时改口,“盛总你没感觉?”南庭听出那个声音像是……她讶然,“敬则哥?”盛远时暂时没时间回应她,他对指挥中心的乔敬则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机组成员都没有感觉到异常。”乔敬则说:“你先确认一下,现在驾驶舱显示,座舱高度、座舱高度变化率参数是否稳定。”盛远时亲自确认后,“参数稳定。”乔敬则继续:“检查发动机引气压力、空调组件流量控制活门和外流活门指示是否稳定?”盛远时依然是亲自检查过后,“检查发现右发引气(engbleed2)压力参数有大幅波动。”乔敬则于是指示:“关闭右发引气,打开交输引气活门,确认压耳现象有无消除。”盛远时操作后没有马上回复,过了两分钟后先问南庭,“现在感觉怎么样?”南庭也没有急着回答,她咽了咽口水,又闭着眼睛感觉了片刻才说:“缓解了。”benn和丛林都长舒了一口气。盛远时摸摸她的小脑袋,“关闭右发引气,打开交输引气活门后,压耳现象消除。”乔敬则也松了口气:“收到,后续使用单引气继续飞行,注意控制飞行高度,飞机落地后我会安排排故。”盛远时让benn和区调申请新的飞行高度。回到客舱后,南庭说:“驾驶舱的座位看起来还没头等舱舒服,太委屈你了。”原本还在担心她的盛远时闻言笑了,“我作为机长,坐在那里不是为了享受,太舒服了,你不担心我睡着吗?”南庭撅嘴撒娇。“还有没有不舒服?不许瞒我。”“真的没事了,你别担心。”盛远时看她脸色确实恢复过来了,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休息。过了一会,南庭问:“刚才你一点感觉没有吗?”盛远时也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感觉到,benn和丛林没感觉到,唯独她有那么明显的感觉。不过,未免她担心,他说:“可能我年纪大了。”南庭扑哧一声乐了,想到刚刚处理故障的情景,她说:“没想到敬则哥是机务工程师。”“海航的倪湛听说过吗?”“那位可以听声辩别发动机故障的机务总工?”“是乔敬则的师父。”见南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盛远时笑,“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摸透飞机的人吧?要不是他确实给我排除过多起故障,我也不太信。”飞机落地时天已经黑了,盛远时没有送南庭回航天小区,而是把车开向了南嘉予家,南庭问他:“我能不能不去小姨那?”盛远时单手扶方向盘,右手握住她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从g市回来你去小姨那住一晚,让她知道你出院了,免得她担心,要不我们何必这么急着往回赶呢,在a市住一晚多好。”没错,当南庭提出来,出院后去一趟a市时,盛远时就是这么和她商量的。南庭到底还是最听他的话,她不太情愿地说:“好吧。”“乖。”语气宠爱。南嘉予家楼下,盛远时说:“余生我都会拼了命地珍惜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的苦,而你小姨这关,你得帮我一起过,好吗?”既然决定了要和他一起面对,南庭当然不会退缩,她说:“好。”盛远时吻了吻她的额头,送她上楼。南嘉予在家,开门见到外面站着南庭和盛远时,她怔了一下。盛远时在南庭背后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她才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小姨。”盛远时接着说:“南律师,南庭出院了,我送她过来。”南嘉予神色不动,只说:“进来坐吗?”南庭偏头看看盛远时,有点想让他进去,莫名地,她有点怕南嘉予。对于她的小心理,盛远时还是猜得到的,但他说:“谢谢南律师,我就不进去了。”临走前对南庭说:“我明早过来接你去机场。”等他走了,南庭在南嘉予地注视下进门,见她不像以往那么自由自在地,南嘉予心里也不舒服,她说:“过来吃饭。”南庭看到桌上一动没动过的四菜一汤,顿时明白了盛远时为什么非要送她回来,因为南嘉予虽然没有打一个电话,也没有在她醒来后露面,却知道她今天出院,在家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