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次卧的门打开。俞洲穿着背心和短裤,手里还拿着物理书:“风哥叫我?”
徐晓风招招手:“过来。”
俞洲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在批改试卷,手自然地捏上徐晓风的肩膀:“这么晚还不去睡?要不要我帮你改?”
徐晓风把他那张试卷举起来给他看,上面写着新鲜出炉的100分。
“想要什么?”徐晓风心情非常好,“要不要给你换个新耳机?或者买个新篮球?夏天快过去了,买换季的新衣服也可以。”
俞洲假装看不清,弯下腰去,几乎贴上徐晓风的脸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笑道:“都不要,老师给我说说你的大学生活吧,我也想去京大。”
“这不能算奖励,”徐晓风道,“你搬个椅子来,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俞洲立刻去搬了椅子,顺便切了一盘橙子。徐晓风心情好,开始事无巨细地给俞洲描绘自己无聊的大学生活,俞洲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谈到半夜,俞洲:“我有几个问题。”
“你问。”
“风哥没有念高中,十四岁就上大学了?”
“是的。”
“才十四岁,还是小朋友吧,在外面住宿会不会很孤单?”
“我妈帮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请了阿姨照看我的生活。至于孤单……”他笑了一声,“我那时并不觉得那样的状态哪里不对。”
“伯父伯母没有劝你多交点朋友?”
“他们都很忙,只关心我的学术成果,交朋友又不能多发几篇论文。”
“这么一想,老师好可怜。”俞洲说,“如果我可以更早遇到你,就可以在你一个人孤零零去上课的时候和你搭讪,带你出去运动、旅游,一起浪费时间,过真正的大学生活。”
说这段话的时候,俞洲很珍重地捂着他冰凉的右手。
徐晓风忽然涌出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嘴唇轻张,陷入片刻的沉默。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可怜,相比于泥潭长大的俞洲,他成长在极为富足的环境里,从未为生活担忧过,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幸福的。
但俞洲说他很可怜。
他莫名萌生出一点前所未有的想法:与现在的生活相比,过去的自己确实贫瘠到了可怜的地步。
正胡思乱想着,俞洲凑到他脸前,眼睛里带着笑意:“怎么说着说着发起呆来了?”
徐晓风回过神,笑道:“不是说要了解京大吗?怎么都围着我的事问。”
“因为我对京大的所有向往都来源你,”俞洲说,“你是我的动力,风哥。”
徐晓风的心跳因为这句话漏了半拍。
他和俞洲之间,好像两颗相依生长的树,一棵大一棵小,小的那棵在努力用藤蔓将他缠绕起来,从他身上汲取往上的力量。
这种紧密的关系,或许叫做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