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剑坤和褚肇南来到校场的时候,桂良和董池宾已经各赢了一场,下场休息,场内又有人比武,可围观的人好像并不怎么留意场内,他们互相低声交谈,胡剑坤听到的都是有关吴善保的议论。
胡剑坤和褚肇南找了处好位置坐下观战,下面两个壮汉在用木刀拼杀,双方没有什么招式,就是凭力气狂砍乱削,在一次重重的撞击后,两把木刀双双脱手而飞,两人打的兴起,竟然徒手相搏,只管一拳一拳打向对方,全然不顾对方的拳脚,看得褚肇南直发笑,说道:“这样的打法也许在战场上有用,要是用来比武早就被高手打趴下了。”
他俩正说着,嘈杂的较场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扭过头向门口看,旁边有人低声道:“吴善保来了。”寻着众人的目光,胡剑坤看去,一个穿着七品犀牛补服的武官从校场门口正走过来。
他的刀并不像别人一样挂在腰上,而是如走江湖的侠客一样夹在肋间,他不急不缓的走过来,步伐沉稳,身体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杀气,冷厉的眼神精芒闪烁,让人望而生畏。他走到场边向场内随便一瞟,在场内比武的人便自动停手退了出来。
吴善保也不搭话,直接走到校场兵器架旁,放下手中的刀,脱掉官服,露出里面蓝色的短打衣服,显得精细灵活。他随便拿起了一柄木刀,上下审视了一番,走到场心站定,目光如刀的扫视着众人,人们纷纷低头,躲闪着他的目光。
现场够资格与他比试的只有桂良和董池宾,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他俩。
桂良昨天看见过刘中铭和吴善保的比武,那场比试时间很短,但是让桂良永远无法忘记,他虽然不在场中,但是也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力,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斗志全无。
董池宾昨天当值没有来,但今天一到就听大家谈起吴善保无不色变,他开始还隐隐有些不服气,现在看着对方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心中不禁有些惶恐。不过这么多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可不想在众人目前露出怯色,就借着这里衣服鞋袜定了一定身,硬着头皮走下场。
他平日惯使一杆长枪,今天手中拿的就是他日常使熟的一把圆头木枪,是金刚木所制,质地坚硬而富有弹性,重量与真的长枪几乎一样,是董池宾早就使熟的兵器,一旦舞动开来,其杀伤力并不比真枪少多少。
董池宾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走到距离对手一丈远的地方立住,拱手道:“老兄可是吴善保,今日幸会,本官……”
还未等他说完,吴善保把手一抬止住,说道:“现在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等你胜了我手中的这把刀再说不迟。”
董池宾被他的傲慢无礼激得头上青筋直暴,一声怒喝,飞身抢上,手中长枪一抖,数点枪花指向吴善保的胸膛。
褚肇南小声对胡剑坤说道:“这个人实在是阴险,从他的功夫上看明显高过董池宾许多,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就应该取胜,但他还是要激怒对方,利用对方心浮气躁,找到破绽快速击破。”
董池宾这一枪使得力特别大,他也知道对手的强劲实力,所以一出手就是自己的绝招,胡剑坤听了褚肇南的指点看去,果然发现董池宾使力太过,如果对方防住了他这一招,下面反攻回来,他力不能收,无法进行防御,就要吃大亏了。
吴善保眼见几点枪花袭来,并不急于躲闪,手中木刀径直横挑上去,这一招极是惊险,枪头恰恰从他耳边滑过。他跨步向前,木刀顺势平平的向董池宾的小腹削去,速度并不快,但其后招隐含甚多,董池宾晓得此招的厉害,但他也有绝学,双手将长枪一抛,身子急滚,躲过木刀的后续招式,然后伸手又把长枪接住。
吴善保大喝一声“好”,招式一变不待董池宾喘息,木刀挥舞的速度逐渐加快,刚才如果说是“山的沉稳”的话,现在就是“水的灵动”了。
董池宾手忙脚乱的抵挡着,但木刀越来越快,到第五刀的时候他已无法抗拒,木刀重重的劈在他的右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异常清晰,令人听了心头发麻。
董池宾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想站起来,但右臂已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吴善保一抱拳,说道:“对不住了,老兄的名字也不用告诉我了!”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如电的目光继续扫视着围观的众人,看还是否有人下场。
桂良看见几个人把痛得满头大汗的董池宾抬出场外,他的腿在微微发抖,他的斗志已经被彻底击垮,在吴善保目光的逼视中不得不低下头来。
吴善保在场中巡视了半天看还未有人下场,就甩下木刀,拿起自己的腰刀,准备换衣服走人。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个转身,向褚肇南一拱手道:“原来这里还有个高手,不知道是否能够下场赐教一二啊?”
褚肇南站起拱手一礼,笑道:“在下并非朝廷官员,只是随朋友来看热闹的,何谈赐教,将军取笑了。”
吴善保用江湖的语气说道:“既然先生不肯赐教,在下也不便勉强,他日相会再来切磋。”说完一拱手,头也不回的走出校场。
褚肇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校场门口,叹道:“怪不得师傅说我功夫还不到家,内敛的功夫不够,一下就被行家看出来了。”
校场两天比武的情况,很快传遍了京师各营,大家谈起吴善保都不禁色变,不少报名参加比武的人,都悄悄的撤回了名字。
胡剑坤和褚肇南回去将吴善保的事情一说,众人都吃惊不小,苏敏问褚肇南道:“他到底比胡剑坤和陈瑜全要高出多少,他们有没有可能取胜?”
褚肇南凝神思索了一会,皱眉道:“我估计以胡剑坤和陈瑜全现在的功力最多可以在他手下支持四五十招,要想击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了褚肇南的话,苏敏沉吟道:“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以前没有听说过,十有**是穆彰阿从外地搜罗来的高手,恐怕我们的如意算盘要被此人打破了。”
陈瑜全经过几天的调养,在加上有心爱的人在旁边照顾,现在他的伤基本上好了,刚刚练了一趟刀法,浑身是汗的走进屋子,正好听见褚肇南和苏敏说的话。陈瑜全昂然说道:“不管他多强,我和老胡都要去会一会他,我陈瑜全要倒下也要朝前倒。”
一连几天,陈瑜全和胡剑坤在褚肇南的指导下勤奋练习,褚肇南专门根据二人的武功特点,在以前招式的基础上,将太极功夫揉进去。太极功夫讲究阴阳调和,意在招先,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褚肇南将他们二人刚猛的招式略微加以变化,竟然威力大增。陈、胡二人本来就有基础,人的悟性又高,很快就领悟到了太极功夫的门道,尤其是陈瑜全,他并没有照搬褚肇南教的招式,而是根据夜临妖刀的特点,把一些没用的花哨的部分都舍掉,一套刀法在不失刚猛的前提下,又多了些圆柔,使开来大开大合环环相印绵绵不绝,连褚肇南也对他赞不绝口。
一套刀法使下来,陈瑜全不但不感觉到累,而且还觉得精力无穷。他兴奋的问褚肇南:“这下我可以跟那个吴善保有一拼了吧?”
褚肇南在陈瑜全热切的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说道:“如果再给你三年的时间练习,也许你可以和他勉强打个平手,但是现在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唉,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