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力惠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多久了。他连夜赶到这里,偷偷潜入将军府,找到无尘的房间,进入之后,看到那人熟睡的脸庞,心不但没有放下,甚至更加紧张。堂堂帝皇,这是他无尘唇角动了动,他其实想说,他很介意。可是看着对方理所当然且不知悔改的眼神,无尘觉得,自己还是说不介意比较顺从君意。毕竟违逆正在生气边缘的真龙,这不是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情,而无尘自认,他算得上一个聪明人。“不介意。”他微笑的道。格力惠不喜欢他的笑。那温和有礼的笑,是无尘对谁都如此的。他要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就像他们在皇宫的时候,那种,只有彼此的感觉。可格力惠也明白,昨晚两人才睡在一张床上,眼下无尘的心中定是又有了隔阂了。才温暖了一个晚上,格力惠有些不满。这种抱着他的感觉,让他很满足。这么想着,格力惠就不急着起来了:“这里的事情跟朕说说,朕一路过来,没见着忠王和三王的军队,是怎么回事?”一个自称朕,说明一个是臣,君臣哪能这样躺着啊。无尘知道,这人很气。“陛下呢?这一路赶来,又是什么意思?”无尘问。虽然是君臣,但此刻如果守君臣之礼,恐怕他会更气。“忠王长子死了,他起兵造反,潘将军书信到京都时,陛下不在皇宫,不得已的情况,父亲带着五千的御林军前来支援。陛下,请问您为何不在宫中?”格力惠挑眉,无尘这是……在责问自己?唇角勾了勾,帝皇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能够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果然只有无尘,所以说,他们之间,还是独一无二的。“朕觉得义王起兵和三王的要挟另有内情,于是带着二十兵马去了明德那里。只是朕没有想到忠王真的会起兵,可就算如此,朕还怕他不成。”“陛下的意思是说,山姆渡被攻打了也没有关系,是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无尘不会不明白。”“陛下的确机关算尽,可是就算如此,山姆渡的百姓何其无辜?”“无尘啊无尘,难道你不知道,和平是建立在杀戮之上的吗?”要换来一个国家的和平,首先换来的,不正是杀戮吗?“收服了义王,朕回头,自然会要回山姆渡。”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三王不会造反,那么山姆渡不会出事,如果三王造反,那么他就算赔了山姆渡,反过来攻打三王的领地,这个计划,他才是最大的收益者。只是等到忠王真的要攻打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在山姆渡,还有一个他牵肠挂肚的人,在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带着二十万的兵马去明德那里,后悔这个人会冲动的上前线。这种后悔和紧张以及不安,格力惠平生第一次尝试。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可是嘴巴上,格力惠仍然不愿松口。无尘不语。站在帝皇的角度,这件事,格力惠的确没有错。不但没有错,甚至是相当出色地。可是打从心底是佩服格力惠的智谋,但是佩服是一回事,杀戮,真的令人不快。而且,作为一个帝皇,格力惠在向自己解释,这对无尘而言,何尝不是个感动呢?“无尘。”格力惠不愿意他们之间变得如此沉默,就算他们有意见不符合的时候,他也单纯在讨论事情上,在私下,他不想他们沉默到无言。“嗯?”无尘应了一声。“朕很怕,在明德那里收到梁逸写给明德的书信,得知忠王的事情,朕突然好害怕,那个时候,朕只想到了你,朕没有想到山姆渡的百姓,朕只想到山姆渡还有一个你,一个随后会冲动的你,那个时候朕真的想长了翅膀飞过来。”无尘眼神闪了闪,最终,他只说了一句:“姐夫。”“嗯?”这下轮到格力惠惊讶了一下,无尘竟然叫他姐夫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信我。”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恰似很好的两个人之间,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信我。这对格力惠而言,是多么重要的话。“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信他,“可是小尘,有时候,心底的担忧会情不自禁。”忍不住他又补上一句。“我懂。”心如果那么容易控制,又怎么还会动呢?咚咚咚……房门,还是敲响了。“少主,可是醒了?”门口传来的是文左的声音,刚才他听到了无尘房中传来的声音,虽然没听清楚,可是他意外,少主的房中竟然有人。“外面候着。”无尘开口,一边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示意他先起床。岂料这一眼,叫格力惠全身颤抖了一下,无尘此时只穿了一件里衣,衣服半敞着,他皮肤本就长得白,人又长得好,加上眉间赤红的朱砂,这一眼,带着几分妖媚,格力惠直觉全身像是被火烧过了般,热了起来。不用等无尘催促,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起来,那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