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和镇长在高台跟前停下来,紧接着便是一行身穿铠甲的圣骑士,他们的中间有四名身着黑色袍子的修士,修士们从头到脚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唐吉柯不禁怀疑那么热的天气他们怎么能够忍受。
在修士群中由一匹矮骡拖着一木箱子,木箱子被包裹得密不透风,他们一行人缓步穿过自动让开道路的人群,来到了高台跟前。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阵议论的声音,毫无疑问箱子里就是今天烧烤的主菜,小汤姆了。
站在主教身手的汤普森神父站了出来,他同领头的修士交换了一个十字架,然后恭敬的对着主教说话。人群太嘈杂,大家都不可能听到他说什么。然后在主教的示意下,汤普森命令修士打开木箱子。
封条被撕开,被牛皮布包裹的木箱子被打开,修士从箱子里抱出了那个可怜的小汤姆。小家伙精神萎靡不振,他额头漆黑一片,双手被绳子捆绑着象具死尸一般被修士抗在肩上。
“圣火净罪!”人群中不知谁先开的头大声的叫起今天的主语,于是人们开始纷纷七嘴八舌纷纷叫起来,一时间圣火净罪的短语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广场。
在人们的呼喊声中,巴尔乔主教领着教众还有那个被抗在肩上的小汤姆,一行人走上了高台。
修士们开始把小家伙绑到早已立好的十字架上,而主教大人则走到台前,跟随在他身后的几名圣骑士则同时把手中的双手剑往台面一敲,顿时广场上的人群停止了呼声,大伙儿都把视线集中到了尊贵的主教大人身上。
“艾尔的羔羊们。”主教的开场白非常正规,他朗声说着:“你们前世罪孽深重,注定今生受尽折磨……”
唐吉柯可对他那毫无营养的洗脑致辞没有半分兴趣,他打量着四周。卡达尔一家人已经被卫兵带到了高台前被木栏围住的所谓观罪栏里,他们一家子满脸哀伤的望着高台上那个双眼迷离的小家伙。而那些修士们则从高台后,抱出一捆捆事先准备好的柴火,然后泼上松脂油。
鲁遄镇最不缺的就是谷杆,这种东西晒干后可以制成草料,但也可以充当生火的材料,当然了大家一般都是选用粗杆部分,那部份牲畜吃不了。而此时被堆砌在小汤姆脚下乃至身边的正是这些谷杆。
高台被牛皮布牢牢蒙住,完全看不到木台下面的光景。广场上人们屏住呼吸,聆听着主教的致辞。好一会儿,繁长的致辞在主教大人“圣火净罪”的话语声中结束,人们纷纷附和念出这句话。
随后主教对着汤普森示意了一个眼神,汤普森神父高声念道:“恶魔之子汤姆,净罪开始。”于是一名修士拿出了一个火把,上面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在闷热的五月里高台下四周的人们都能感受到烈火的炽热。
“吾乃巴尔乔区主教,受奥古雷登首席主教的授权,吾宣布恶魔之子汤姆,汝身不净,为免将来为祸达克肖恩,以艾尔之名,必将以熊熊圣火烧烬汝身,焚燃净罪。艾尔至上!”
在人们附和的艾尔至上的话语中,一名身着红色袍子的修士接过火把来到小汤姆的跟前。而巴尔乔主教等人则纷纷离开了高台,只剩下四名圣骑士守在高台的四个角落。
火把炽热无比,小汤姆这才转醒过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状况。熊熊烈火把他脚下的谷杆点着,烈火灼烫着他的小脚,他大声哭泣着,呼喊着父母以及哥哥的名字。
卡达尔的母亲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而他的父亲则只能用力的抱住自己的妻子,夫妻二人都压低声音哭泣着。只有卡达尔,他一手握着送给弟弟的那个“不长眼的神速骑士的头箍”,默默的注视着台上即将被点燃的弟弟。无声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跟自己疼爱的弟弟做最后的告别。
呼的一声响起,小汤姆脚下的谷杆堆烈火瞬间蔓延,登时腾起一阵浓烈的烟雾并遮住了小家伙瘦小的身形。而小汤姆此时的哭喊声突然被掐停了有那么一秒,之后更响亮惨烈并且尖锐的哭声又一次响起。这时候烈火焚身,他已经喊不出任何话语,只有哭声痛叫声不绝于耳。
浓烟散开,唐吉柯已经看到火舌在那瘦小的身躯上肆虐,小小身影被捆绑在头部是圆形的十字架上激烈扭动,一声声催人心颤的呼喊声连绵不绝。而围观的人们则带着畏惧和怜悯,望着被烈火吞噬的小孩儿,其中不少妇人低着头握着十字架不断的念着那句“圣火净罪”的念词。
终于孩子的呼声断断续续的越来越小,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只剩下植物杆料燃烧的时候噼啪作响的声音。但是如此浓烈的大火,却不会在木台上蔓延,那一块块牛皮铺就的表层隔断了烈火的焚烧。
卡达尔依然握着那个被撞弯的铁棍,他咬紧牙关抿着嘴目不转睛的望着被烈火吞没的弟弟,不知何时两行泪水已经流干。而他的父母则早已瘫倒在地上,互相拥抱着泣不成声。
唐吉柯敏锐的眼睛捕捉到巴尔乔主教一闪而过的厌恶,然后换回严肃的表情走上高台。是的,他讨厌待在上面,但绝对不是因为烧死一个孩子这个原因,那是因为太热了,唐吉柯看的出来。
教区衣主教走上台,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人形火焰的后方,之后他的目光同那名满脸横肉的骑士队长对上,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切都逃不过唐吉柯敏锐的双眼,他甚至读懂了双方眼神交流的意思:一切妥当。
仪式过程妥当,还是什么妥当,唐吉柯尚未想明白,但是主教大人已经大声高呼:“圣火净罪!”于是台下的众人们纷纷跟着呼喊,一时间整个广场被轰天的那句话语所充斥。
从人群呼喊的各种声调中,唐吉柯突然响起了一件往事,其中一个细节令他豁然开朗。他望向台上那举扭曲的小躯壳,舒展着眉头暗自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们在玩什么魔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