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元湛转身便要离去。
&ldo;保!得保!&rdo;
听到赵家,安然顿时方寸大乱,挣扎着就要下床追上去,三日未进食,她的腿脚一点力气没有,一下床便摔向了屋子中间的桌椅。
咚的一声巨响,笨重的红木椅子被她砸的在地上翻了个面。
&ldo;李元湛!&rdo;安然大叫。
李元湛好像没长耳朵,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孟娘见李元湛气冲冲的走了,赶紧进屋把安然扶回床上,又把红木椅子拉起来,搬回了原处。
&ldo;有没有磕到哪里?会不会碰到伤口了?&rdo;孟娘紧张的查看着安然的胳膊和肩膀。
安然急促的喘着气,心里乱作一团。
逆罪,死罪。若是真要牵连起来,赵家必会面临满门抄斩。她死了不打紧,赵大人一家原与此事毫无关系,不该因她这个身份受此牵连。
&ldo;药膳。&rdo;安然忽的抓住孟娘的手。&ldo;药膳拿来!&rdo;
&ldo;王妃终于想通了。&rdo;孟娘又惊又喜,站起来就跑到外面:&ldo;满!快把药膳端过来,还有馎饦,快去!&rdo;
安然一口气把端来的食物一扫而空,直吃的快吐出来,才放下碗筷。
过了两日,她又见到了李元湛,这次是她自己去找的他。
他说她可以走了,所以华南和那些侍卫便也不再拦着她。她起了个大早,一路走到拂尘居的院子,拂尘居的房门紧闭,李元湛似乎还未起床。
她只好坐到房檐下的台阶上等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清晨的阳光温和地蒸腾着露水,带着一丝丝雨后的清冽气味。以前她在齐王府的时候,她可不太喜欢这种气味,这意味着她要早起。以前的她可以一觉睡到正午,那时候没人管她,李元湛也不在府里。现在也没人管她,可她很难能一觉睡到正午了,她总是会在凌晨惊醒,不是大火,就是哥哥,最近还加上了楚狼。
等了好半天还不见人出来,她又往旁边坐了坐,去数草地里的蚂蚁和飞虫。不少飞虫停在叶子上,被露水黏住了翅膀,看起来像死掉了一样。可是只要她呼的吹一口气,那些飞虫又会扑腾个一两下。有的也是真的死了,被她一吹,就像一粒灰尘,跌落在土壤里。
生命就是这样,不分大贵贱,最终都像这些飞虫一样,身归尘土。安然不知道楚狼最后是不是也化作了一粒灰尘。她这些天每天都会梦到楚狼,梦到和它在玉兰树下追逐,梦到它怂怂的趴在院墙边吐着舌头,梦到它从楚王的怀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梦到它跑在她前面,尾巴上扫到了点点泥水……可不管梦境的开始是多么明亮,最后总会变成昏暗的混沌。昏暗之中,楚狼舔了舔她的脚踝,破碎成一团冰冷的皮毛,她惊惧,蹲下身就抱起那团皮毛,可皮毛又化成浓稠的血水,又黏又滑,从指尖一点点渗下去,任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最近总是害怕睡去,可不在梦里,醒着也叫她难受。她心里乱糟糟的,醒着便会担心延平,担心赵家,可她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门终于开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坐皱的衣服。
&ldo;这是……楚王妃?&rdo;声音的来源不是李元湛,而是清河郡主。
安然有些惊讶的转身看去,就见清河郡主和李元湛先后从拂尘居走了出来。她这才想起来,这府里一直都有女主人,只是闲云阁离几个主院很远,她来府里这些天都没能见到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的脸色十分难看,看安然的眼神也带着点凄凉,显然是想起了七夕那晚在朝露殿发生的事。安然也想到了七夕夜宴,后来清河郡主随苏烈他们一同来的朝露殿,看到他俩当场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李元湛后来是怎么解释的。
尴尬的看了看清河郡主,又看了看李元湛,李元湛倒是泰然的很,垂手立在那里,神色平平。
&ldo;元湛,这是怎么回事?&rdo;清河郡主声问道。
&ldo;她已是我的人,我救她回来,以作七夕那晚的补偿。&rdo;
李元湛声音极为平淡,却似一声惊雷,炸得安然有些懵。
什么补偿,衣服扯坏了的补偿?还有,她怎么不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安然真想反驳他,可她今日来是有事求他,想了想,她觉得还是不要和他作对的好。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她垂下眼睛没有言语。
&ldo;元湛……&rdo;清河郡主声音微微颤抖,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李元湛的胳膊。
&ldo;我心意已决,你先下去吧,我还有话同赵姑娘说。&rdo;李元湛轻轻拍了拍清河郡主的后背,示意她回自己的院子。
清河郡主缓缓松开了手,深吸了两口气才转过身离去。离开前清河郡主又看了看安然,这回清河郡主面上的哀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也友好了许多,她又恢复了京城第一才女的从容和温婉。可这从容之下,安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无力。
清河郡主走后很久,安然还沉浸在神游中。她以前不晓得有多羡慕清河郡主,羡慕清河郡主能得一人心。羡慕清河郡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配得上李元湛。
可现在来看,她一点也不羡慕清河郡主了。因为她发现,李元湛的心思,就算是清河郡主也不一定猜的透。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心,即使有,大约也是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