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哲听了从身侧坐着的女子口中吐出的八个字,心中便是一喜,是啊,父皇命自己前来不就是重在安抚民心吗?此事正好随了灾民的心愿了,便是笑道:“此时确实应该先让百姓们吃上饭,若是不然恐怕真的会引起民愤,那二位大人这便是去办理吧。”
郝童山闻言,终是按捺不住,粗着嗓子道:“王爷,开设粥棚倒是不难,只是……”
得了妙计的龙哲心下正暗自赞叹萧紫默的聪敏,听闻郝童生的话,便是一愣,问道:“有何难处?”
郝童山生怕自己错话,招致一身罪,此时便是支吾着不知如何回话,也就扭头看着身旁的李泰欲言又止。
龙哲见状,虽是不知其意,然也是随着郝童生的眼神,看向了一脸淡然的李泰。
李泰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也便是起身拱手行礼道:“王爷体恤民情,下官深感佩服,只是开个粥棚,管十万灾民一天两天倒不成问题,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粮仓内没了米粮,再让这些饥民走,恐怕就要引来哗变了。”
龙哲闻言,便是皱着眉头,疑惑道:“为何要赶走这些灾民呢?两个府衙粮仓中的米粮还不够百姓吃两个月么?”
李泰听闻龙哲的话,心中便是冷笑一声,然面色上仍旧是恭敬万分的道:“安亲王,您是生在帝王家不知白丁苦,十万饥民光喝粥,一天下来就得白米一千石,十天就得一万石。”
站在龙哲身后的侍卫总领郎昆闻言,大声喝道:“放肆,竟敢嘲笑王爷?不怕摊上死罪么?”
蹙着眉毛的龙哲闻言,忙是摆摆手,止住了郎昆,接着问道:“一天一千石也罢,一天一万石也罢,你的广宁府粮仓内还有多少存粮?”
心中大骇的李泰见龙哲未生气,也便忙是垂下头,答道:“只有七千石。”
一旁默不作声的郝童山见状也赶紧借机插话道:“卑职的林潢府,更是穷困之地,交了今年送往户部的皇粮,现下也就剩下了两千余石。”
龙哲自是不知道这偌大的州府,竟是只有十万石粮食,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眉头深锁,道:“那岂不是连十天都支撑不下来?”
一直闷不吭声的萧紫默此时也修剪完了指甲,低着头细细的将十指看了一遍,才是笑着接口道:“王爷莫不是急糊涂了?皇上发往灾区的赈灾银两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只要向那些没有受灾的富户或者周边州府买些粮食便可。”
李泰闻言,心中便是冷哼一声,这丫头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便是挑眼看向刚刚开口训斥自己的汉子,想看他会如何训斥这敢王爷糊涂的丫头,竟是不知那男子竟是双眼目视前方,像是没听见一般。
龙哲闻言便是猛的一拍额头,心道,果真是忘记了这一茬,忙是道:“正是正是,本王也是急糊涂了,只需要买些粮食便可,朝廷倒是给了足够的银两救济百姓。”
李泰见状心中实是不甘,接口道:“买粮?怕是不会那般简单便可买到的,在这灾患之时,地主富户们谁肯卖粮?这位姑娘怕是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事,现下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吧?”
萧紫默闻言,便是冷笑一声,依旧将身子窝在椅子中,开口道:“李大人既是知道此时正是灾患之时,若是那些地主富户敢囤积居奇,那便是需要好好惩戒一番了,也正好用以安定人心,另,这次赈灾,朝廷又没要用大人的官银来买粮食,大人着急作甚?李大人是不是这回事?”
李泰闻言心下一惊,也忙是满脸堆笑的道:“还是姑娘有远见,广宁与临潢两州的百姓有福了。”
龙哲见李泰也赞同了萧紫默的法子,便是道:“既是如此,那明日便是将开设粥棚的告示贴在城门口,赈济灾民。”
将龙哲一行人送至安排好的驿馆后,李泰便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府衙后堂。
然当他听到管家禀报方群海已经在大厅候着他了,心情随之便是好了起来,莫不是这方群海又来给自己送银子?
这方群海乃是广宁府裕昌银号的掌柜,他原本只是在城中开着一家小当铺,而后因与自己府上的管家李永健结识了自己,于是这方群海便是三天两头往府中送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自己本是有些瞧不上这个市侩的方群海,觉得此人接近自己无非是为了讨点油水。然时间久了,却是没见这方群海张口要过何好处。
所以有一次李泰看着一脸殷勤的给自己去螃蟹壳的方群海,忍不住问道:“我方掌柜,我李泰是个爽快人,向来明人不暗话,你这般勤快的往我这穷酸府上跑,别是有什么它图吧?若是有,你不妨直。”
看到李泰终于忍不住,竟是直接开口问自己了,方群海便是心中暗笑一下,也便是起身拱手道:“不敢隐瞒大人,我方某本就是是商人,无利不起早,结交大人也是为了得利,这个自然不假,然若是只有我一人得了好处,让大人吃亏的话,这个交情定是长久不了。”
李泰闻言也就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天下无人愿意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