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实在廊下呆站着,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忽然听见屋里传出傅大老爷的惊叫:“大夫,大夫!”
邵秋实透过门缝看进去,见傅老夫人刚吐了一口污血。
傅家的几名医者让开,让王家的药师上前为傅老夫人诊脉,须臾,老者抚着长须:“老夫人吐出毒血,脉象已经缓和了,巫蛊之力竟有这般奇效,若非亲眼得见,老朽实不敢信。”
话音未落,一名部曲冲回来,是之前跟着傅棠出府上街逐疫的。部曲冲进屋里,跪在傅大老爷和傅大夫人跟前:“老爷夫人,五娘子的大傩大成了。”
“是棠儿,”听见老者说傅老夫人没有大碍,傅大老爷已是面带欣慰,又听见部曲来报仪式大成,自然联想到是傅棠的大傩使傅老夫人好起来的,更是满面红光,“一定是棠儿!”
“是啊,都是五娘子的功劳。”傅大夫人这样说着,眼中那除了喜悦之外的东西更浓了。
二房三房也上前道喜。
邵秋实想起方才见到的逐疫的情形,巫术自古便有,除了后土,还有共工、帝江、祝融、玄冥等十一位强大的巫族,共称为十二祖巫。十二祖巫之外,又还有些如相柳、风伯、雨师之类的别的大巫。
巫族虽与修士不同,却也是源远流长的。
傅老夫人中钩吻而不死,的确是巫术,但与其说是傅棠,不如说是傅仲达。
邵秋实的眼中闪过那身穿直裾的少年郎君,白鹤月华一般,却有断袖嗜杀之名,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须臾,随着由远及近的“五娘子回来了”的声音,白衣锁甲的傅棠跑了回来。
“祖母,祖母怎么样了?”傅棠一进屋,就径自扑到了傅老夫人的床前。
傅大老爷亲自替傅棠取下了身上的锁甲,满面慈爱:“你祖母没事了,全是你的功劳。”
傅棠浑身大汗淋漓,湿透衣衫,毕竟跳了一个多时辰的巫舞。面颊酡红,眼中隐有泪光,便在法相之外又增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虚弱,声音轻柔,恍若是怕惊扰了什么:“真的吗,祖母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琅琊王家的药师给你祖母诊了脉,还能有假。”傅二夫人上前笑眯眯地道。
傅棠眼中隐隐地泪光便凝聚成泪珠,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太好了,祖母没事,太好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想着试一试,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傅大老爷的表情就越发慈爱了:“你做得很好,棠儿,若不是你,你祖母可能就熬不过这次劫难了。”
“劫难?”傅棠重复着傅大老爷的话,摇头,“这不是劫难,父亲,劫难是天灾,祖母这次是人祸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想起邵秋实来。
“来啊,把那胆敢毒杀主家的贱婢押进来!”
傅大老爷一声令下,站在廊下的邵秋实又被拖回了屋里。
傅大夫人赶紧叫乳母把小娘子郎君们带回自己院子:“祖母没事了,你们明日再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