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兰就笑了,说的话模棱两可:“是吧。”“我不像你,我很没用。”形兰说。任意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只听形兰又说:“没事的,不要替我担心。”他吃完另一块三文鱼,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压在眼底的悲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说现在,任意和形兰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一个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是梁家未来当家人的合法伴侣,被轻视至此,怕是真如外界所说,梁家早有异心。就是不知道梁都怎么想的。任意终于明白,他们初次见面时,形兰替他解围,善解人意的背后是因为遭遇过同等的怠慢,应该也曾多次处在这种极不受欢迎的环境中。感同身受,自然最知道别人想要什么。这种场合,走了会被批评没礼貌,留下来又很难熬。形兰的视线若有若无追随着远处大厅里忙于应酬的梁都。他站在人群中,西装革履,耀眼异常,这样一个人,到底有没有一刻真正属于自己,形兰已经无法确定了。形兰知道,自己和任意不同,任意是刻意收敛了锋芒,甘愿留在傅言归身边。而形兰,只是一个没用的、跛脚的beta。我犯的错我认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梁老太太累了,在众人簇拥下回房休息。之后的生日宴完全变成交际场,傅言归简单应酬过几轮,便和梁都他们去楼上房间谈事情。形兰中途被梁母叫走,说有事要谈,只剩下任意坐在角落里喝东西。“又见面了。”一道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任意后背一僵,倏然回头。是陆未晞。在宴会现场,任意一直很注意,并未发现熟面孔。陆未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任意完全不知道。他看了看四周,站起来,稍微往墙角的大盆绿植处靠了靠。这会儿来客都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没人关注这个小角落,是以这里只有他们俩。“在等人?”陆未晞问他。“是。”任意回答。“不用那么紧张,这么多人呢,聊聊天。”“陆大校,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陆未晞并不在意任意的戒备和抵触,自顾自地说:“身体好些了吗?我记得你上次在船上很不舒服,紊乱症就是这样的。”“多谢关心,我已经好了。”任意说。陆未晞并不接他的话,继续说:“我从第四区拿到一些药,可以缓解你的病。”其实直到此刻,任意才认认真真看陆未晞。身上是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白衬衫,黑领带,头发整齐,眼神深不见底。他身上有种天生的政客气息,冷静、有条不紊、胜券在握。至于长相,在这些优越感面前,几乎可以被忽略——不管长成什么样子,他就是陆未晞。他无论用什么话术游说人,威胁也好,拉拢也罢,如果你敢不同意,他就会变成一个黑洞,分分钟吞噬你。他天生具有领袖气质,让人害怕以及臣服。“不用了。”任意很直白地说,“第四区的药很贵,我没钱。”陆未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了一声:“不要你钱。”“对了,我还见过你养父,他说好久没见你了,让我跟你问好。”任意并不意外,从那次在机场分开,陆未晞叫他的名字和他说再见,任意就知道,华舒光找上了陆未晞。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认识他?”“合作共赢。”陆未晞说,“我不但认识他,也知道你在第四区发生的所有事。任意,你是个聪明人,撞了南墙要回头才能及时止损。”“你现在——”他停了停,上下打量着任意,淡淡摇头,“不是个好选择。”“陆大校,做什么选择是我的事。”任意身体往外侧转,想要离开的意图明显。陆未晞早就见识过任意的油盐不进,也早就被挑起了兴致。再见面,这兴致有增不减。“很多事你对他有隐瞒吧。”陆未晞对任意的动作视而不见,继续说,“比如你的背叛身不由己,比如你已经尽力避免冲突升级,比如傅小五的死你比他更痛苦。”“傅小五”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任意蓦地攥紧了拳头。陆未晞既然和华舒光搭上线,必然就知道第四区发生的一切,甚至知道傅言归不知道的事。小五一直是他和傅言归之间无法愈合的一道疤,他们所有趋向缓和的假象关系,一旦扔出小五这个名字,顷刻间就能支离破碎。“怎么不解释呢?是怕解释也没用,毕竟因为你的原因,有些事情实实在在发生了。还是怕他无动于衷,不会产生一丝心软?”“陆大校。”任意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很快,但被陆未晞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