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终于发现我了?”司空占缓缓停住车,手臂撑上车窗,另一只手将脸上挂着的墨镜往下勾了勾,露出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你怎么一看见我就跑?”
“少自恋了成吗?”我冷哼一声,迅速将目光移向别处,我最见不得司空占这幅懒洋洋看似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有时极度怀疑我真是脑子里有屎才会被他这张混不正经的脸给搞的五迷三道,但是现在我清醒了,于是我转过头看了一眼路边的垃圾桶,仿佛这样说出口的话能更恶心点,“大半夜的还带个墨镜,怎么?怕过路的姑娘认出你寻仇?”
“何老三,你给我好好说话,”司空占一把摘下了墨镜,努了努下巴,不容置喙地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需要,”我一字一顿地说,“还有,你要不想死就好好叫我名字。”
“知道了,”司空占冲我一乐,“老三。”
“滚!”我用力踹了他的保时捷一脚。
有点脚疼。
第二章
踹完了,最终我还是坐上了司空占的副驾驶。
我这人从小就没什么骨气,被我妈狠狠揍完发毒誓再也不认她了结果到了饭点又屁颠屁颠地跑去说妈我饿了。
像我这种没骨气的有好处有坏处,好处可参见这么多年了我就跟家里人从没真正吵过什么架,就算吵了也都是不到一天我就腆着脸跑去跟人家搭话,冷战什么的,在我这儿基本属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的废招。
可要说坏处,那无疑就像此刻这样,明明你下了无数次决心,做了无数次决定,告诉自己从此你要离开,你要忘记这个人了,可下一秒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就轻而易举地打碎了这一切自我幻想与抉择,你一次次地给了自己一个结局,最后却又一次次地将这个结局当成下一次看不到希望的开始,这种不断地自我妥协让人有点绝望。
只是在家人面前,所有的妥协与让步都叫理所应该,更因为确信,无论如何对方都是爱着你的,而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这种自我奉献不过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自我反省了片刻,最后还是毅然决定为自己开脱,反正夜深了,打车确实挺困难,他这破车,不坐白不坐,跟人过不去,也没必要跟车过不去。
“想什么呢?”趁我胡思乱想的空当司空占突然缓缓靠近了我,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去,可我这个躲避的动作仿佛激起了他的兴趣一样,我退一分他便向前一寸,这给我一种下一秒如果我眼一闭他便要吻我的错觉,我倒不是那么纯情,我跟司空占也不是没吻过,但是这一刻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接吻的画面,随即我心里便无法自控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于是在最后一刻我终于找回了理智,我一把推开了司空占,怒视着他:“你是不是想死?”
我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司空占被我推得后背直接撞上了车门,他龇牙咧嘴地瞪了我几秒,突然露出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好笑地说:“沐沐,你不会以为我想亲你吧,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打安全带。”
我看着他那每次我俩一出现尴尬局面就被他用来调节气氛特有的笑,我就有种恨不得当场杀人灭口然后抛尸荒野再把这车卖了以后找个陌生的地方成为半个富婆孤独终老的冲动。
我知道自己自作多情的毛病又犯了,但这一次我安慰自己既然还能及时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就已经很有进步了。
“我自己有手,”我恼羞成怒地坐正,又一把扯过安全带打好,偏过头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开车。”
身旁的人久久没发出动静,正当我背后发毛想着是不是我激怒了他此刻他正在找凶器想解决我时,车突然发动了,司空占冷冷的声音随着引擎声响起:“坐好。”
司空占开得很快,路边的一排排树在我眼中急速向后掠去,我能感觉到司空占好像是生气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何生气,反正我一向搞不懂他,只希望我能赶紧到家然后我俩就此别过。
都说生气时不能开车,但我此刻坐在怒气挺明显的司空占旁边,却丝毫不担心我的人身安危,一是我知道司空占从高一起就无证驾驶,直到成年后才拿了驾照,到现在违法合法驾龄算到一起,也差不多有七八年了,而他无证驾驶时我也经常坐他的车,所以我对他的技术很放心,二来,每次坐上他的车,我总会自暴自弃地产生一种诡异又扭曲的想法,如果我俩不幸遭遇了车祸,那最不济也能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