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眼光就是和常人不一样,战场上蓄须的军人有独特的魅力,多少年以后,大兴安岭救火,吴长富师长也是因为没刮胡子,被记者当场看中,节目出来后,&ldo;大胡子师长&ldo;的美名天下传扬。
日本记者显然也是想让饭塚的形象天下美名扬,于是就建议饭塚给他们比划几个pose,给东京的老乡看看。
被几个记者一捧,饭塚推辞不过,记者们选了附近一个比较符合战场气氛的高地,饭塚拔出指挥刀,又吼又叫,又蹿又跳,记者们的胶卷很快拍完了,大家都很满意。后来从影片效果看,这拍摄效果的确不错,如果饭塚活到战后,可以考虑去演电影。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发生了。
这个高地虽然适合拍摄,却在中国阵地对面,而且,对面高地上就有160师一个哨所。饭塚的&ldo;外景地&rdo;正在哨兵的视线之内。
视线内也就罢了,视线内的目标太多,中国哨兵也未必注意得到。
但是日本记者为了表现效果,给饭塚扣上了一顶钢盔!
当时日军钢盔的涂漆有些问题,华中正是炎热季节,长期暴晒,偶尔又是一场大雨,使用久了,钢盔的绿漆剥落,露出钢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于是,中国哨兵就发现远处有一个灯泡似的东西在那里又吼又叫,又蹿又跳,定睛细看--哦,是个鬼子阿!
看见是看见了,中国兵也没什么办法,距离太远,中国军队手里没炮,汉阳造又够不着,几个哨兵看着饭塚表演,越看越别扭,弟兄们一致认为,这鬼子太出风头了,得教训教训他。
要说饭塚真是死催的,你堂堂联队长上前线又蹦又跳这么刺激弟兄们干吗?
我说也是活该,饭塚就算这次不死在国军手里,下次也会踩上八路的地雷,您看他这名儿起的--&ldo;犯中国我狼&rdo;啊!
叫这名字再让他囫囵回去,这就太欺我中华无人了。
那哨兵班长看着鬼子耍酷正又运气又没辙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
?
2005-12-1211:12:04
大中小
科学院形形色色的人物性格各异,简直可以编一部&ldo;个性&rdo;大百科了,其实,没有性格的人物,却也往往其深似海。
在数学所平房住的时候,俞师傅就是这样一位没有性格的人物。&ldo;俞师傅&rdo;是院子里知识分子们的称呼,此人方面大耳,身材肥胖而略有行动不便,对邻居性子随和,有求必应,满院的自行车差不多都是他包了修理。
老俞的级别不低,资格很老,七十年代后期就是正处,他心脏不太好,一家住了院子里最靠外头的两间平房,却行事低调,常关了房门,少与邻居们交往。后来的数学所所长龙瑞麟先生当时才住一间半,可见俞师傅在科学院的地位。
夏天炎热,平时道貌岸然的研究员们便会光了膀子,在院子前面的松林里摆开茶几,点燃纸烟高谈阔论,孩子们在人从中钻来钻去,一不留神把弹球儿扔进所长大人的茶杯里并不稀奇。俞师傅从来不凑这个热闹,最多在大伙儿边儿上憨憨一站,一边儿听新鲜,一边儿作自己编的体操–其实只有一式,就是站直了不断往后甩手,能甩一个钟头。
&ldo;俞师傅&rdo;虽然行事低调,院里的大小人物都教育孩子们对他要万分尊重,连他家的小孙女儿荷香,都最受大家的宠爱。之所以如此,盖因为数学所被军宣队进驻的时候,俞师傅作了好事。军宣队把院儿里几个有海外关系的叫去,让收拾铺盖,说是要交青云机械厂批斗。俞师傅看不过,去了一趟,怎么谈的不知道,军宣队的头儿毕恭毕敬的送出来,批斗的事情就此作罢。院里另一个四野复员军官艾大爷说俞师傅是他们部队的老英雄,部队最讲资历等级,他一个小兵蛋子那儿惹得起?!虽然备受尊敬,俞师傅还是低调的过他的日子。仔细了解才知道他是行伍出身,三八年在热河入的伍,抗战胜利后作汽车兵,从东北一直打到海南岛,在海南岛娶了俞大妈又返回来,屁股没坐热入藏急需汽车人才,又把他调进了西藏,一直到打完了平叛战役,才回到北京,转业到科学院工作,正处待遇,但他作科学院这种高知单位的管理确实力不从心,因此一直担任闲职,组织上的意思大概就是把他养起来。
后来慢慢才理解,&ldo;露天茶话会&rdo;上他不凑过来和大家交流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俞师傅文化不高,自觉和这些知识分子没有共同语言,有点儿敬而远之的自卑感;另一个他总是一身长衣长裤,在&ldo;赤诚相见&rdo;的茶话会上颇显突兀,俞师傅一身长衣长裤并不是不怕热,在科学院公用浴池洗澡的时候,我们看见俞师傅屁股上背上有好几处颜色深沉,面积不等的伤疤,老俞有些害臊,很不愿意别人看见这些。
直到十四五岁上有一次萨爹萨娘同时出差,把我托在俞师傅家吃一个月白食,南腔北调声里,才和老爷子熟捻起来,发现他并非不好接近,而是没人真的和他说话,老爷子挺憋得慌。艾大爷有空儿来,两个老兵倒了酒,满嘴放开粗话,忆当年,发牢骚,经常一说就说的两眼潮红。萨听着,跟着瞎插嘴,才知道那些伤疤,正是西藏平叛之战中的纪念。
当时年岁的原因,没有留意整理,只挑有趣刺激的记着,今天想起来,觉得颇为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