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很健谈,而且知道的东西也多,与我说起食品来也是头头是道,我们说了很多食品出口方面的事,包括我的进货,出货,船运等,他都很有兴趣知道,我呢,说这些耳熟能详的事反而不用太动脑筋想单词,回答得麻溜儿快。顺便与倪葆说一声叫他在前面吃中饭的地方等我。我当然大谈我在本市做外贸的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用成竹在胸信手拈来的数字向他们说明,因地理因素所产生的微笑价格差异对利润的影响会是多少。事后倪葆问我一路都聊了些什么,怎么把z公司老外拉过来的,我大致向他汇报一番,倪葆立刻笑倒,说我被人套了话还当自己是闲聊。我这才明白,理查德这老儿在问我出口贸易的同时,也把我们市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侧面摸了个透,那样取得的自然自然比我直接宣传的更可信。想到这老儿一头银光闪闪的头发,我不由想到“银狐”这两个字。没想到理查德温文尔雅地,骨子里可是狡猾得很。不过倪葆一眼看出他的意图,也是很不错的,再加倪葆还年轻着,前途更不可限量,只是他要是不取笑我就更好了。中饭后回家的路上,理查德还是与我闲聊,我则是当不知道他的用意,顺着他的话聊。不过此刻已经接近杭州,我的话更多。到家时候天还亮着,我们也正谈得高兴,我与理查德商量,不如顺路现去看看倪葆新买的场地,可不小呢。我想着将计就计,就让他们误解我小姑娘脾气,来不及地夸耀情郎的所有好了,反正我要尽力让理查德对倪葆有好感,有一分机会就把握一分。随后我又在带他们经过贝京大厦的时候指点我自己的公司给他们看,理查德他们礼貌地说很不错。不过我还是听得出他们此刻的口吻与刚才指点倪葆那块地的时候略有不同。我为倪葆开心。不管怎样,努力过才对得起自己。虽然驾车很累,把众老外安顿下,吃了简单的西餐,他们也因为时差而早早休息,我和倪葆却是只得另找饭店填西餐填不饱的肚子,但刚坐下,就听有人叫我名字,我扭头看去,见是大曾。他合着一群人,大约有十多个,围着桌子吃饭,其中还有两个我也面熟,就是那次传我去公安局的两个。估计是他们一群同事因为抓到齐葛在庆功。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与他们微笑招呼,但没过去。倪葆知道我的心思,他也冲他们那一桌很客气地打招呼。不想大曾却过来,笑道:“陈小姐,这样疏远朋友可不好啊。”一边与倪葆招呼。我只得强打精神微笑道:“跟你做朋友,早请示晚汇报,可不轻松啊。齐葛抓到了?你们庆功?”大曾笑道:“你说中了,不过你猜猜我们是在哪里抓到他的。”“我的海边别墅?还是广州?”我奇道。既然叫我猜,那一定是与我有关的吧。大曾笑道:“怎么说齐葛也是个高智商的,他怎么可能去你海边别墅,广州也不对,那地方与他千丝万缕的关系,查起来也容易。你再猜猜,齐葛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故人什么的。”我摇头,道:“我不喜欢探听齐葛的隐私,那会让我觉得像是很八卦。”顺别就算是说大曾八卦吧。大曾笑了,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清楚我的意思,“齐葛在广西有个大学同学,两人以前在大学时候一起偷窃过其他同学的财物,我们没想到就着这条藤摸过去,会这么轻易找到齐葛。”“什么?”我吃惊至无言。这才想到齐葛这人是最重情的,大学里的难兄难弟他至今都有联络,所以才会去投靠那人。也真是笨,那儿不可以去呢?我心里隐隐这么想。大曾继续笑嘻嘻道:“再给你个更吃惊的,我们捉齐葛的时候他很配合,好像早就等着我们去似的。看见我们就立刻示意我们出外说话,只是要求我们上车前别给他戴上手铐,说怕给小孩子看见留阴影。那个孩子很像齐葛,一个大脑门,有点小瘪嘴。”我相信大曾这个专业人士认人的眼光,忽然脑子里想起齐葛以前曾经玩笑似的说起来过的话,说他如果带个儿子过来给我看什么什么的,不由喃喃问:“齐葛有儿子?”大曾这时才严肃起来,道:“我们一直问不出什么,齐葛什么都不说,包括我们已经掌握的他的作案过程,他究竟把钱转移去了何处,当然更不会说那个小孩是他的什么人。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抓住齐葛才只是其中一步,如何追回流失的钱物也是重要一环。我们已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齐葛这人心里素质好得很,只是不开口。”倪葆在一旁微笑道:“曾科不会是想叫丁丁配合吧?这样会不会不方便,毕竟案情还未审结,丁丁又是与齐葛过从甚密的人,你就不怕他们串供?”我心里好奇,咦,倪葆怎么知道大曾是个科长?或许他因为我而在他的朋友中已经作了调查。不过倪葆说的话真在理,软钉子一个就回绝了大曾。痛快。大曾若有所思地看着倪葆,过了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道:“这一点上,我可能比你还信任陈小姐。”我不以为大曾会是真的信任我,不过是说个好听话希望我以后配合他们起来会比较主动一点。倪葆只是一笑,不作反驳。只是与我道:“丁丁,这儿竟然有羊肉煲,来一个试试?”我说了声“好”,随即与大曾道:“看样子你还想要我配合调查,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愿意,但是请千万别再出动人员来请了,我是做生意的,受不起这种影响。”我想大曾至此已经是很尴尬了,我与倪葆的话都不好听,我只是奇怪倪葆不是还劝过我不要与他们翻脸的吗?怎么他翻脸比我还快。大曾酒喝得通红的脸上倒是没见什么不快,只是对我道:“奇怪,你另一个同学也进去了,你还不知道吗?”“什么?姚文起?”我一点都没想到是别人,真是怪了,怎么会脱口而出就是姚文起,说明我心里一直呼应着倪葆的想法,以为姚文起会出事。大曾奇道:“为什么你会以为是姚文起?”“你一定是翻来覆去看过你与我的谈话的笔录,你还会不知道我与齐葛姚文起是死党吗?”我没好气。大曾却道:“陈小姐,你是关心则乱,进去的是你另一个同学张珊儿,应该是你同学吧?截留了他们公司老总几十万款子后想出国,被海关扣住,结果查出她护照是真的,签证是假的。”我闻言真是瞠目结舌,只会看着倪葆倒抽冷气,前几天张珊儿还勾引倪葆呢,怎么一下就出事了?她这是怎么了,好好一个女孩子铤而走险走这条路,何必呢。倪葆也是疑惑地看着我,但是没说话。大曾见此也知道再坐下去没话好说,便起身告辞,倪葆起身送他。我们的菜已经陆续上来,我已经没了胃口,只是问倪葆:“你说那个孩子真的会是齐葛的儿子吗?既然他都有了儿子,为什么就不好好做人,把儿子养大,快乐一辈子?你说张珊儿挺漂亮一个人,放哪儿哪儿闪光,她贪恋那些钱干什么?她找个大款男友又不会找不到,何必呢?”倪葆只是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叹气,道:“我只希望那天张珊儿在你那儿睡了一夜,不会因此又连累你,至于齐葛儿子,我相信这个警察的眼光,他们看人都有独特一套的,应该不会错,不如我去问问他们捉到齐葛的地址,我派个人过去看看,如果是的话,他过得好便罢,如果过得不好,我们接他过来养着,也算是你为朋友尽心。”我看看大曾那儿,见他也是看过来这儿,便对倪葆道:“还是我去问吧,你们不很友好的样子。”我心里其实很感动,没想到倪葆主动提出来收养齐葛的儿子,这是个很大的包袱,他纯是为了我而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