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瘦猴还在邻市出差,微信上和他说了一声,收拾好行李,打个车去谢桥那了。
半路叫师傅停一下,去买了个蛋糕。
进小区时正好遇上谢桥下班回来。
他看谢桥又穿着西服,觉得银行工作也不容易,大夏天都得裹两层,虽说工作场合大多在室内,可也总有外出的时候。又一想自己拍新闻成天在外面跑,不由有种农夫操心皇帝起夜撒尿穿鞋会麻烦的杞人忧天。
谢桥顺手帮他提个箱子,开了门进去,“等会儿把你指纹存上。”
纪真宜把蛋糕拎起来,“谢总,切个蛋糕吃吧。”
谢桥有些不解地看他,好像在思量今天是什么日子。
纪真宜笑起来,“恭喜我搬家。”
“我吃过饭了。”
“再吃一点点吧,买都买了,当饭后甜点好了,不会很腻的。”
谢桥被他缠着,勉为其难地坐下了,拿小圆勺斯文地吃进嘴里。
纪真宜坐对面看着他,年少的记忆浮光掠影般泛上心头,谢桥吃红豆米糕,吃栗子,吃小曲奇,笑着对他说“好吃”的模样,好像在近在昨日。
谢桥突然抬头,纪真宜心都横跳了一拍,垂着眼心虚掩饰。
“早上,我没怀疑你要拿我的钱。”
纪真宜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我知道啊,当时就是刚醒脑子乱,想茬了。你要真怀疑我拿你钱,也不会还把房间租给我。”纪真宜笑吟吟地看着他,深深的,简直要把他融在眼底,“是我错了,误会你怀疑我,对不起啦谢总。”
纪真宜晚上一个人在卧室收拾行李,蹲在地上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多是衣物和摄影器材。一直到箱底收着的贝壳和红绳,旁边还有一罐子贝壳。
红绳很老旧了,上面挂着的银铃铛都氧化发黑了。他以前整天戴着它,心都像吊着块石头一样沉沉坠着,多看一眼,五脏六腑都要搐疼。
红绳断掉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不是韩放筝放过他了,是他放过自己了。
鲁迅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句话后来又传演成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
他想,不管怎么说,韩放筝死了都是个悲剧。不是因为他才悲剧,是韩放筝本身就是有价值而又美好的,撇开纪真宜不谈,这样一条恣意鲜活生命的逝去本就让太多人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