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也是想起了故人,心里难免生出感慨,想着从新野起义至今,期间颇多的凶险磨难,当终于位登九五时,心里难免有了孤家寡人的寂寞:旧日相识为何都死的如此匆匆?如今这般的龙颜威赫倒是摆给谁看?想那汉祖刘邦衣锦还乡,宴请亲朋乡里十日,可不单单是酬谢亲友,要的无非也是这种今非昔比的淋漓畅快之感。想到这,齐帝竟是不再提那国舅沈家的话茬,话锋一转道:&ldo;如今除了边疆偶有叛军为乱,大部分地方战事平息,正是需要定国安邦的良才时,如今前朝的望族大家的余威犹在,倒是不能一味的排挤,冷了他们要做大齐贤臣的心肠。尉迟瑞将军在前朝声誉极高,又是战死在了与齐军对峙的沙场,同情他的大有人在。那沈家的二小子也是个混账,就算他的皇后姑母隆宠着娘家,又怎么可这般的张扬,听说抓捕的时候,闹得满街市的人都看到了。你看吧!明日朝堂上的那些个遗老们就得那这事做文章,参他一本!新朝趁着窗外正好的月光,骁王低头看着那张熟睡着的姣好的面庞,慢慢地伸出了手掌,修长的手指脸颊娇嫩的肌肤上轻触,慢慢地移向形状美好的嘴唇。指尖传来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让隐在夜色里的男子眸色加深,禁不住微微地低垂下了头,慢慢地凑近那吐着香兰气息的芳唇上……此时飞燕正在梦里,沿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山路艰难前进,这条路是通往白露山的悬崖的。她曾经无数次沿着这条山路登上山顶去查看周围的地势。可是梦里,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身后追赶着自己,而这条熟悉的路,却陡然变得崎岖,每前行一步,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她抓着山坡上的树根使尽地牵引着自己的身体。可是脚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坠着她。她忍不住低下头去看,看见一条粗长盘踞的毒蛇吐着殷红的信子,盘附住了她的脚踝,身后是熟悉的声音高喊着:&ldo;燕儿,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rdo;那声音让她一抖,就像这脚下的毒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她不敢,也不能回头,只能举起石块用力地砸向毒蛇,然后继续往前爬去,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她终于爬上了山顶,可是当她抬头时,浓稠的迷雾间却发现一只深眸的猛虎,正张开血盆大口立在山顶的岩石之上。她尚未来得及发出声音,那猛虎已经猛扑了过来,将她重重地压在了身下,锋利的牙齿逼近了咽喉,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虎口喷出的灼烫的热气……不要……她用力地扭着身躯,被虎爪钳住的喉咙几经挣扎,终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当声音冲破喉咙的那一刻,紧闭的眼儿也陡然睁开,飞燕猛地坐起身,拼命地大口喘着粗气。可是下一刻,她便屏住了呼吸,凤眼微睁,瞪向立在了床榻边的黑影:什么人!刚想大喊,却闻到了来者身上那似曾相识的草药膏的味道,她今日追赶在骁王的身后,一直被这种独特的香味萦绕在鼻端。刚在梦魇里历劫归来,心情尚未平缓,所以脱口而出的话也是语气极其恶劣:&ldo;骁王!您向来闯入女子闺房犹如无人之境吗?&rdo;话音刚落,飞燕也借着破晓的晨曦看清的周遭,猛地醒悟过来,此处乃是骁王府的客房,并不是她的闺房。虽然骁王此举不妥,可是是她不小心睡着的,也实在没有立场去谴责大齐堂堂二殿下进入自己府内的房间。被飞燕厉声谴责的骁王倒是没有恼火,只是语调平静地解释道:&ldo;尉迟小姐的鼾声甚大,本王很难当此处为无人之境。&rdo;飞燕被他的话弄得登时脸色微窘,她并无什么打鼾的习惯,难不成是太累了,打鼾而不自知?此时天色已经渐凉,但室内犹有些昏暗,门外的宫女已经执灯入内,将内室熄灭的几盏落地鹤鸣长灯点亮,骁王清楚地看到那素白的脸庞上腾得升出一抹红霞,微微露着银牙,有些懊恼地咬着她那莫名嫣红而微微湿润的下唇……骁王忍不住眯起了眼儿,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大掌搁在扶手上,轻轻地捏动着指尖关节。被骁王这么一吓,倒是消散了懵懂睡意,飞燕整了整自己的发鬓衣衫,赶紧下床给骁王施礼:&ldo;民女一不小心睡着了,方才睡得有些糊涂了,还请骁王恕罪。民女代堂妹先谢过骁王的大恩。&rdo;霍尊霆坐在长椅上接过侍女端来的香片茗茶,饮了一口后才道:&ldo;不用太过感激涕零,本王帮人向来都是有条件的。&rdo;飞燕闻言警惕地抬起头道:&ldo;骁王尊贵若斯,民女这里有什么好相与的?&rdo;&ldo;本王遇到了一件不喜的婚事,便是想请姑娘你帮本王解一解为难。&rdo;尉迟飞燕一皱眉,低头道:&ldo;民女人轻言微,二殿下的亲事乃是皇家的大事,岂是吾等小小女子可以参与的,骁王恐怕是缘木求鱼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