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时间,公冶崟嵘都会谢绝一切访客,闭门不出,搞得神秘兮兮,包括江风钰、杨益、焦四钉等些个大男人,好像都是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府里上下为此议论纷纷。
这日上午,祁万里将两本厚厚的卷宗丢给公冶崟嵘,冷冷道:“七日之期还有两个时辰才过,你要去抽查尽管去,恕我没时间奉陪。”说完一刻也不停留,快步离去。
公冶崟嵘今天也不生气,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郡丞说得对,在自己没有实际权利之前跟这些人较真是自讨没趣,只有从云龙那里入手,才有可能改变现状。
他翻开卷宗看了看,扉页就是城里户籍总数,其上记载青阳城共有一万四千五百零八户,八万三千六百零九人,对比十年前的统计情况,人口减少了四成。他也不去抽查,盖上印,直接往太守府而去。
此刻太守云龙正在温暖的厢房里与新得来的一个美女调笑,听说户曹掾公冶崟嵘求见,皱起了眉,颇感厌烦。他很不情愿地来到花厅,看到公冶崟嵘就不耐烦地道:“公冶户曹求见本官有什么事么?”
公冶崟嵘见过礼,见他不耐烦的神情,又摆起了官架子,恨不得在他肥厚的脸上两巴掌,嘴里却笑道:“之前太守大人吩咐下官清查城里的户口,结果已经出来了,请大人过目。”将卷宗扉页翻开,递上前去。
云龙接过卷宗,扫了两眼,皱眉道:“现在城里就这点人么?”
公冶崟嵘道:“是。”
云龙将卷宗往旁边几上一撂,端起茶喝了口,突然眯起一双小眼睛看着公冶崟嵘,一脸淫贱地笑道:“公冶户曹占住雀巢,可谓近水楼台,不知有没有……呵呵!”
这厮刚得新妇,这几天也就没打李大海遗孀的主意,这时突然想起,淫。心顿起。
公冶崟嵘瞧他一副嘴脸就想吐,一本正经地道:“大人说笑了,下官虽然不地道,但还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他说这话还是有点心虚,幸好他脸皮也不薄,并没有脸红。
云龙摇头大叹:“可惜啊,可惜!”仿佛公冶崟嵘暴殄天物,令人痛心。
公冶崟嵘心头暗骂:“他妈的,死猪头!不务政务军事,整天就想着这些。”
他也眯起了眼睛,探起上身道:“莫非大人想……”忽然打住,神神秘秘地一笑,接着道:“或许下官可以为大人探探口风,撮合撮合。”
云龙大喜,简直比打了个大胜仗还高兴:“那么,就全靠公冶兄弟了。跟公冶兄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是痛快!”
公冶崟嵘笑道:“下官何尝不是?能为大人效力,也是下官的福气。”忽然低下头,一脸难为情,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龙挥了挥手,显得十分大度:“哎,公冶兄弟,有话就讲,在我面前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公冶崟嵘笑道:“是是是。”脸上又显得很为难,顿了顿才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在军中给下官安插个职务,户曹工作实非下官所长。”
这会儿云龙反倒一脸为难,他似乎挖空心思地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道:“没问题!不过……”话风突然一转,表情又变了:“不过军中大小职务都已经满员,没有空缺,得等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本官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公冶崟嵘明知他在搪塞自己,也只得连声称谢。
云龙又眯着眼笑道:“公冶兄弟答应本官的事也要尽快去办,等你办好了,我想缺也应该空出来了。”
公冶崟嵘总算见识到这头肥猪的奸滑了,心中将他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嘴上却附和着笑道:“大人放心,只要是大人交待的事情,下官绝对会用心去办。”
从太守府出来,公冶崟嵘就直接回李府了,一路上没将云龙少骂。
接下来几天,公冶崟嵘也很少去郡衙,正好抓紧时间修炼。
户曹实在没什么事可做,公冶崟嵘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拿国家薪水不干事的蛀虫,想一想这样的蛀虫天下有多少啊?
他答应云龙的事,当然也是在敷衍,别说现在姬如水跟他如胶似漆,就算要他将李府的一个丫鬟送给云龙他也不会愿意,他可以杀人,但绝不会做人口贩子。
这天,又有重大消息从朝廷传来。
太傅张海越不务防魔族,专务防内,将宇阳帝舅舅散骑常侍王珂、尚书胡绥、太史令荆冲、中书令况播、太仆卿况胤等,通通拿至御前,请旨施刑,又自解朔州牧,改领司徒,命东渝国将军张伦与刘景在宫廷值宿,各带部兵百余人,即以两将为左右卫将军,所有旧封侯爵的宿卫,一律撤罢。
散骑侍郎刘蹈,见张海越跋扈嚣张,稍微说了些张海越的坏话,便被张海越指为讪上,逼令自杀。搞得朝野侧目,上下人人痛心。张海越留居都中,监制阳帝,无论大小政令,必须由他认可,才得施行。
公冶崟嵘将头枕在姬如水极富弹性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手里还端着杯好酒,闲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姬如水坐在炕上,背靠着墙,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公冶崟嵘英俊的脸庞,充满了幸福感。她觉得幸福,并不是因为公冶崟嵘长得好看,而是公冶崟嵘丝毫不嫌弃她是个寡妇,疼她体贴她,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她心里暗暗决定,就算是为了这个男人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室内的炉火时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只觉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符,而炉火火红的光焰,将她和公冶崟嵘的脸映得霞红,更增不少情调。
她忽然低头在公冶崟嵘额头轻轻地吻,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公冶崟嵘动了动,让自己更舒服些,道:“我在想我们应该离开青阳了。”
姬如水道:“为什么?你不是才做了官么?”
公冶崟嵘微微抬起头,将酒一饮而尽,又枕了下去,道:“这个官不做也罢,何况云龙想打你们的主意,我岂能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