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母亲她们有错,可你也不该以怨报德,毕竟娘也养你这么多年,这洛府也护你这么多年,你别忘记自己还是姓洛,你竟与那寒王搅和成一气,那等阴邪残戾之人,你是昏了头了么!”
“好人未必好,坏人未必坏。”洛云卿弯起唇角,“大哥口中的养育之恩,云卿这么多年受的欺负,早已经还完了,况且,我受的是洛家的,与她杨雪玫何干?大哥别忘记,我娘虽入了佛门,洛家名册上写着的正妻之名还是我娘‘阮丝竹’,而不是二娘。”
“你、”洛成瑛再次被洛云卿堵得哑口无言!他竟没想到,这瞎子妹妹有如此口舌厉害一日。
洛云卿也不给洛成瑛半分的面子,神情闲散的冷漠道:“时候不早,虽为兄长,也该忌讳些礼教。大哥请回吧。妹子我乏了!”
洛成瑛被羞辱得一阵脸红发紫,别说面子,连里子都快要挂不住。
“你好自为之!”洛成瑛甩下这么句话,就转身走人。
“大公子也太偏心了,小姐也是他的妹妹,他怎么可以用样态度对待小姐。”显贞越发为洛云卿愤愤不平。
“这么多年,你可见他们谁给过我好脸色?”洛云卿今日心情好,并不将洛成瑛放于眼中。
显贞伺候她睡下,便自己也和衣到偏间里榻上睡了。
约莫夜又深了些,洛云卿自己穿戴衣裳,悄无声息出了房间,循着记住的路径,黑灯瞎眼的来到圣堂楼,刚走进范围内,便觉有一阴森的人影到了她跟前:“姑娘如何深夜一个人来这儿?”
洛云卿就觉得奇怪了,他们守在这是为拿人办案,可又并不见他们着急,成日里仿佛闲得没干,也不知凤千离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难道真这么空等着里面的嫌犯自己走出来,或死在里头?
“葵公公这么晚还亲自守在这,真是幸苦了。”洛云卿递出早预备好的一壶佳酿,“夜里天寒,公公可要注意身子。云卿是忽然想到如何解开毒酒之谜,或许明日就可给王爷答案。”
葵应拿了那酒,嗅了声:“嗯,酒不错。姑娘眼不方便,自个可得当心点。”
洛云卿进了楼。
“嗒……”站在房间里,洛云卿没听见人的喘息。
燕战枫没在房内。
她有两天没来,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走的时候,她放了水,还有一包可吃的极品雪参在床头,足够他恢复体力。
隐隐的似乎听见有响声,洛云卿循着声音找来,找到了太老爷起居间的水榭暖阁。
“没想到燕大哥恢复得如此迅速,比我想象要惊人得多。”换做寻常的人,别说走到这里来,三天内动都无法动弹。洛云卿走进水榭里,找到一间房,这房间里有一张采自雪域冰渊三千尺下的千年寒玉床,世间罕见,是太老爷静卧的地方。此时此刻,燕战枫就坐在上面疗伤。
“洛姑娘……”再见到她,燕战枫冷酷的目光深邃了许多,“冒犯了。”
“祖父不在了,这床留着也是留,你能找到,是你幸运。”
原本她也是想等他恢复体力,再让他来此疗内伤,谁知道他如此强悍,强悍得让她咂舌!
不过欲速则不达,他伤势太重,过于急进疗伤反而不好,洛云卿走过来给他把脉,燕战枫冷锐的目光则缓缓落在她身上移不开视线。
今日的她,穿了一袭渐染的鲛纱宫装,罩着件无袖镶白狐毛的锦缎小褙子,百褶裙下玉足纤纤,明珠耳坠,步摇玉簪,衬得她肤色娇贵清婉,肤白塞雪,腮边透着少年的粉红,飘着一缕柔软的发丝,平添几许妩媚风情,整个人宛如风中摇曳的一朵芍花。
这样的姿态,才应该是大家小姐的风范。不过,她穿粗布素衣是一种美,穿戴华丽竟也是一种美。
“燕大哥以前时常受伤吗?”洛云卿实在惊讶,因为燕战枫恢复得太迅速了,很有可能是他经常受重伤,锻炼成了他异于常人的体格,渐渐的,他会成为一种习惯,复原也就变得更驾轻就熟。
“若无姑娘留下的雪参,战枫也不能恢复得如此快。”再加上他又在这寒玉床上疗伤半日,内伤好了四五分。
“不过太激进也不行,病去如抽丝,急不得。外面的人暂且进不来,燕大哥不必担心。”洛云卿为他把完脉,就赶忙离开寒玉床,这床可非一般的的冷!
“我……等不了。”
“有事要办?”
“救人。”
怪不得他如此急切的想恢复体力,不过她也没料到他会如实回答她。
“你现在去救,不啻于送死,和不救有什么关系。”洛云卿觉得他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燕战枫看看她,冷酷的眸子里透出微弱的柔光,又隐藏着深刻的怒意,燃烧着一簇焰火:“姑娘说得很对,只是战枫身负使命,有时候,有些事情,冒死也须得去做。”
洛云卿并没打算细问他的事情,她不是那种好奇到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悠然淡笑,负手背后说道:“燕大哥不用跟我见怪,姑娘姑娘听着烦人,叫我云卿吧。”
燕战枫深深望着她。
那一缕笑容,若流年光错般的美丽,映着水榭外淡淡如水的月光,不经意在他心底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