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生缓缓从山谷中走出,叹了一口气,心想:想收个徒儿而已,怎麽这麽难?难道是自己太挑?可是一身武功不想白白浪费,总得传个人啊……
其实彭明生是宁国公认武功天下并不是他头痛的原因。「为什麽不是朕?」他自问。「为什麽是个nv丫头?为什麽是在江南那破地方找人?」他越说越激动。
太后冷冷道:「彭先生是我国支柱,恭敬点儿。」皇帝低首应道:「孩儿知道,彭先生曾救孩儿x命……所以孩儿才如此不服。」太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一生已经够特别了,留点机会给其他人,或许那个你正在鄙视的小丫头日後能为我国所用呢……」皇帝霍然抬头,回应道:「母后说的是……孩儿从没这样想过。」
六年一晃眼便过去,这时的苏乐儿已经九岁了。「咔嚓」一声,一梱参天古树在她的掌力下生生被切开了一半,树的上半身飞出了近十米,「砰」的一声巨响,重重率下。
「师父,我不想练了。苏乐儿的一头乌丝散散地披在背上,直披到腰间。她擦了擦发红的小手掌,又况:「都砍了五十棵啦,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这些树儿们吧!」彭明生严正道:「这儿明天会有人来伐树建屋,这些树是给你练功的,快点继续。」他口上虽这样说,心却早软了,又道:「我去买午餐,别偷赖。」
苏乐儿沮丧地点头,等师父走远後,立即跳起,非常轻松地在每棵树拍了一掌,树应声而断,没多久,树木全都砍完了。她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只见师父嘴巴微张,手里空空如也,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苦笑着跪下,心想着自己这师父怎麽总ai神不知鬼不觉地看着自己呢?还ai骗人呢!口中却道:「师……师父……徒儿……真不想每棵树用「双手如铁」砍呀……」
彭明生虽气,却不是气在这儿,铁着脸问道:「你拜了「玉手仙」张芷玲为师?」苏乐儿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谁来的?师父,你是天下,你还折磨我?」她说完,h影一闪,一溜烟从门口跑走了。皇帝怨道:「母后的策略都没有用!」太后却同时骂了起来:「甚麽御书房?我叫你陪她回去!」?
几天一晃眼过去了,皇帝连番到木屋去寻苏乐儿,却都无功而回,奴婢都说苏乐儿病了,不便见客。太后认定苏乐儿在躲人,便给皇帝出了一条妙策。
皇帝手握太后给的纸条,上面写着:「带她到那樱花树下求婚,别y来,给她点时日考虑考虑。对她好一点啊!」皇帝白了纸条一眼,在木屋的大门上敲了敲。苏乐儿一副疲态地开了门,道:「皇上?你早朝散了?」皇帝点了点头,道:「你……真的病了?」苏乐儿心中怔了怔,脸上却神se不改,及时反应过来,道:「嗯……不过好点了。」皇帝安心地笑道:「陪朕走走吧。」苏乐儿刚起床,因此一脸疲态,但她根本没有生病,只是害怕又要去早朝,才会躲了起来,谁都不肯见。她点了点头,道:「走吧!」?
皇帝一边走,一边胡乱说着早朝的事务,但他的话语其实是这麽多天以来,最柔和,最含情脉脉。苏乐儿却一点也不觉,只是道:「陛下,我听得出你的早朝啊……非常有意义,不过,你今日好像b我还要倦……你说话都不响亮。」皇帝轻轻一笑,道:「我不是疲倦……只是……」这时,风一吹,苏乐儿身上散发的幽香都被他一下子x1入,令他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自己在做甚麽。苏乐儿眼睛看着小石路,踏着步,问道:「只是甚麽?」皇帝吞吞吐吐地道:「只是……跟……跟你说话,也不用大声。」苏乐儿停了下来,看着他的脸,道:「你跟我说话自然不用大声,依我看,你得跟那些官员伯伯们大声吼,你看他们多麽墨守成规,吼一下,或许他们会明白过来。」皇帝呆了呆,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中含有一点点苦涩,苏乐儿何知不明白的是她呢??
他们终於到了樱花树下,皇帝的心砰砰乱跳,他在预先设下的席上坐下,给苏乐儿抖了酒。苏乐儿抬头看着正在飘落的粉红花瓣,叹道:「好美啊……」她见皇帝不知想甚麽,非常出神,便喝了一口酒,谁知这酒辛辣异常,她眼中立见泪花,不停地吞口水,尝试缓和一下辛辣之味。皇帝见状,微笑道:「感动了吧?」苏乐儿一直对皇帝讽她酒量不高耿耿於怀,於是没有解释便点了点头。皇帝沉y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苏乐儿,朕??你可以嫁给朕吗?」苏乐儿吃了一惊,喉中酒味却更浓了,呛得她眼水直流。皇帝满心欢喜,以为她喜极而泣,兴奋地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吗?」苏乐儿立即边咳边道:「……别……别痴心妄想……谁……谁……嫁你了?」皇帝一下子好像被击沉了,道:「甚麽?你刚才不是……流下幸褔的泪水吗?」苏乐儿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唉,是我酒量不高。陛下,我相信你日後可以找到你真心喜欢的人,我对你来说,只是一种占有的yuwang吧。」她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从说书先生的故事中,悟到的道理,挺合理的。
皇帝想告诉她自己是心底里的ai,而不是甚麽占有的yuwang。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是皇帝,他怎麽可以没有自尊心地拒绝接受别人的狠心?作为皇帝,自然要以狠碰狠??然而,他也说不出甚麽狠话,只觉万念俱灰。他失败地坐下,给自己抖了酒,不停地喝。苏乐儿劝了几遍都没有,她这才道:「原来你也挺固执的呀。」?
皇帝深夜时分酒醒了,眼见苏乐儿在身边熟睡,不禁叹道:「酒醒寒惊梦,笛凄春断肠。」这时苏乐儿竟说起梦话来,只听她道:「坐下吧……朕……赏……灭宁有功……」皇帝整个人震了一下,双眼瞪大,人们常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激动地摇头,心中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看着熟睡的苏乐儿,这像卖国贼的样子吗?他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缓步而去。苏乐儿睁开了一只眼睛,见陛下已远去,轻轻地笑了。?
,怎麽能抓住?只是,那亲王来……他是打错算盘了。」她没有说下去,黑白眼罩下的双眸闪烁着。过了一会,她忽然又笑了,道:「你昨日说,那透物……朝廷研制出来了?」言少行愣愣地点头,尝试过滤苏乐儿的话,道:「对,听说是捡到了透物发明人制作时的样本。」苏乐儿一拍桌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把言少行吓了一跳。她的笑声久而不止,好像有gu魔力,令言少行也笑了出来。苏乐儿笑得更高兴,道:「我告诉你,当他终於发售这所谓透物後,他就会知道我的厉害。」言少行呆了一下,不明白帮主所说,但帮主是一个神秘的人,感到莫名其妙再正常不过。
此时,黑甲主忽然从黑影中蹿了出来,ch0u出他那峰利至极的短剑,道:「帮主,有人。」言少行吓得向後退了一步。苏乐儿手一挥,把言少行推进桌子下,弯下腰,看着他道:「你在这避一避。」说完,淘气地眨了眨眼睛。言少行怔怔地看着她的影子,突然,耳朵尖红了一片。
苏乐儿侧耳倾听,向黑甲主道:「没事,只有一个人。」黑甲主道:「他武功高强,帮主……」苏乐儿笑道:「你都伤不了我,我怕甚麽呀?」黑甲主无言以对,只是y森森地看着大门。
砰的一声,院子的门被撞开,只听两名黑猫挡着想闯进来的那个人,可是还没出剑,就被点中x道。
「看来,他不是来杀人的。」苏乐儿若有所思地道。
黑甲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苏乐儿忍不住道:「不如你先不要把剑指着人家,他可能不想打架。」
黑甲主这才不甘不愿地把黑剑cha回腰中。
二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大门,终於,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束着长马尾的nv子,穿着红se长裙,微微一笑,歪着头,道:「姐,你怎麽不出来迎接我啊?」
苏乐儿呆住了,过了良久,才道:「啊?红英?」苏红英双手cha在腰中,拨了拨碎发,道:「不想见我吗?」苏乐儿终於难以置信地笑了出来,道:「妹子?你怎麽这样子闯进来呀?」她看了黑甲主一眼:「这位大哥都把短剑ch0u出来了。」
苏红英走了进来,道:「这样找你才有意思嘛!咦?在桌底下瑟缩的是谁呀?」言少行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出来,道:「苏姑娘好,在下言少行,刚刚帮主把属下推进桌底,属下只好先躲躲。」苏红英想了想,向苏乐儿道:「这小兄弟好会说话啊。」苏乐儿眉开眼笑道:「我就是这样说!对了,爹娘还好吗?」苏红英点头道:「很好啊。」苏乐儿连忙道:「那你突然前来g啥?」苏红英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先撤了这些人,再把外面那两人解了x,我再说。」
「来吧!」苏红英在苏乐儿眼前跳来跳去,在院子内的小桥上奔跑。苏乐儿苦着脸道:「在院子里讲不成吗?」苏红英摇头道:「自然不行。那个言少行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不能信任。」苏乐儿大声地咳了咳,试图盖过她的声音,使了个眼se,道:「哎呀,街上不也一样,耳目众多?黑甲主也要跟着我在这大热天,往街上乱跑。」苏红英这才知道言少行在附近打探,怒道:「一班人鬼鬼祟祟,算甚麽好汉?」苏乐儿大惊,低声道:「红英!你别这样。」苏红英气道:「若他偷偷跟着,我说的话可不都被他听进去了?我们就没有一点自由吗?」苏乐儿幽幽叹了口气,道:「终於明白为甚麽爹把这帮主大包袱一脚踢给我了吧?」苏红英这才忿忿地道:「哼,下次这样,我可不来找你了。」苏乐儿挠了挠头,向柳树後的黑甲主道:「你别听……去远一点的地方,若你看得见我,就能知道我的安危,不是吗?」
柳叶里没有动静。
苏乐儿却道:「好,不要再後退了。言少行,你给我出去,探甚麽都行……好了,你可以说话,他们听不见。」苏红英震惊地道:「姐,好厉害!我都没听见有人移动。」也不知是说苏乐儿厉害,还是那些人厉害。
苏乐儿微微一笑,道:「一班武痴罢了。」苏红英想了想,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终於当上异涌派的掌门。」苏乐儿大喜,道:「真的?二十年前,异涌派的冰凌可说是天下无双,人人畏惧。内斗之时,幸好爹娘经过,看不过眼,把你救下之余,留下了这项绝技。你现在重振异涌派,可说是一雪前耻。」苏红英惋惜地道:「我派只有我一人存活,只找到阿云,芝麻和灵儿她们三个侍俸母亲的丫环。我派只有四人,怎麽能重拾昔日的光辉?」苏乐儿笑道:「你可真有理想,我只想我的猫儿帮能正常运作下去,听到许许多多的流言八卦,也就满足啦。」她看着若有所思的苏红英,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要当真。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要给我带问题?」
苏红英笑了笑,道:「不,只是来告诉你,我行了仪式,爹……爹娘为维持这派的团结付上x命,我不会让他们白白浪费心血。」苏乐儿伸手想搂她,才醒起自己的身t情况不允许……她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缓缓放下。苏红英心疼极了,道:「听……听说他要回来了。」苏乐儿把手放在石桥的扶手上,淡淡地道:「嗯。你从哪听回来的?」苏红英笑道:「杨叔的消息b那言少……言甚麽……快得多啦。」苏乐儿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苏红英道:「你都把人家赶到草原上喂羊去两年多啦!真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吗?」苏乐儿道:「红英,你能保持缄默吗?」苏红英双眉一竖,一挥剑,把桥的石扶手割下一片,拾起小小的石块,道:「我能把石桥劈开吗?」
苏乐儿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道:「你要表达能,可以用其他方法吗?这院子不是我的,是其中一个属下让出来的。」苏红英只是看着她,等她说下一句话。
苏乐儿托了托眼罩,道:「红英,他在草原不是我的错,是小七他们胡闹。况且,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
苏红英怔怔地道:「你真的这样以为吗?」
苏乐儿扶着石桥,看着自己灰se的长裙,叹道:「陈年旧事,都是过眼云烟,提它作甚?」
龙秀把玩着手中的麫饼,不知为甚麽,簥州的麫饼里面要塞许多的软绵绵的「水菜」。水菜饼是这里的名产,也就是把青菜煮得稀烂,不加盐,不加糖,伴药材粥,然後用坚厚的麫粉一层又一层地包好。他一口咬下去,麫饼的皮又乾又韧,要大力扯,才能吃到中间无味的软物。他只吃出麫饼的苦味,闻到那「菜」的药材味,和承受着一种在吃呕吐物的感觉。
他多麽怀念现代。
以前那nv孩还在他生活里时,他还可以找到一点生活的乐趣。她走後,他每日都活得一模一样。走,走在那无止境的漫漫长路。
今次来簥州,是大哥让他调查三脚猫帮主是否苏乐儿。
他明知大哥对苏乐儿恨意很深,自己下不了手抓她,可是心中一直希望能再见到苏乐儿,了却这两年的心愿。
他向不远处吃得津津有味的丫环阿蓉道:「喂,你还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