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阿布看见了宫宫,宫宫手里端着海凉珠泡太岁水,他抢过来就一饮而尽。
转头问温凉:&ldo;还有吗?&rdo;
温凉自腰带上摸出一颗:&ldo;你吃得起,我便给得起。&rdo;
狐狸一低头,发现身上值钱的只有一条裤子了。他抬头朝我伸手:&ldo;借我点儿钱。&rdo;
我挥舞起左手怒斥:&ldo;借你妹啊!你喝了宫宫的茶,那是温凉给他压惊哒!&rdo;
阿布一脸无辜转向宫宫,就见他大方摆手道:&ldo;没关系,你喝吧,我没事儿!&rdo;
宫宫居然不疯了,说话有条有理,就是这大方劲儿跟原来那个锱铢必较的娘娘腔相去甚远。
我脑子里一团乱。
&ldo;你们谁行行好,告诉我们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rdo;
温凉过来一把将我抱上滑板,慢条斯理道:&ldo;今儿妖怪大街来了俩旅人,设赌局,无一人是他们敌手。好多人输得连裤子都扒了!&rdo;
我和小榭不约而同扭头看阿布。
他眼一瞪,揪住裤腰嚷嚷:&ldo;老子死都不会把裤子给他们哒!&rdo;
看来他果然输掉了裤子!
(4)
这晚上的妖怪大街安静得可怕!
名字叫大街,但其实这里是一座市集样的小镇。活到至今,我从没有一天敢想象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停止营业,妖怪出没的黑夜却没有任何光怪陆离的夜不眠。这就像河水逆流四季停摆一样匪夷所思!妖怪们惧怕起了黑夜,争相去躲藏。
滑板在台格路上碾过,小小的轮子承载着我厚重的体魄,温凉牵着拖绳一步一步稳稳走在前头。
就在街心中央小广场,日晷下正对着我们来往的中心大道,是一张简单的八仙桌。桌下,财物拢起一座小丘。
最简单的掷骰子赌大小,两个旅人却赢走了整个妖怪大街的夜晚和繁华。
我以为温凉是要来替大家夺回已失去的。毕竟她是我见过打架最厉害的妖怪,绝不输与阿布。
然而她却将我推到赌桌对面,跟那两个人说:&ldo;他来跟你们赌一局。&rdo;
那是两个长相奇特的家伙!都是光头,连眉毛都没有,眼眶里没有眼白,只有两粒乌溜晶亮的瞳仁,额头上的皮皱得可以叠出一块千层酥。身上的旧西装一人少一条袖子,正好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他们并不是双胞胎,可是每个动作都必然整齐划一,完全不需要口令。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妖怪,如若不然,他们不可能走得进妖怪大街来。可这样的妖怪,陌生得太过可怕!
对于温凉的意图我毫无头绪,她事先也不曾与我商量一二,我一头雾水望望温凉,又忐忑地瞟一眼面前的对手。
他们也正打量着我。没有眼白的瞳仁仿佛人偶脸上的点缀,都是假的。
但他们在笑。比人偶要自然温驯,不像假的!
&ldo;客人当先。&rdo;
他们礼貌地将骰盅推到我跟前。我没有碰,仰头继续看着温凉。
她面上不带情绪,只是告诉我:&ldo;摇吧!&rdo;
然后呢?我从没有摇过骰子,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摇出最大的点数。我们的赌注又是什么?
我揣着许多疑问拾起骰盅,左手上下挥了一下,又将它轻轻搁下。
盖子打开,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三四,八点。
完了!‐‐我感觉自己正在沉进一汪深潭,身体在黑暗中止不住地下坠,再下坠。
随后对面两人一道把手覆在骰盅上,一道举起来,一道用力摇晃。两只手始终交叠在一起,动作自然流畅地就像同一个人的两只手。
手落手又起,打开的骰盅里我看到整齐划一的三个六。十八,最大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