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工房里,等到了午膳时,柳桑宁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方才看的那幅画轴上的字。虽只看了一会儿,但上面的内容却好像一字一句都印在了脑海中。
此刻她仔细回想,忽地又想起先前没有太在意之事。
那上头写着“贺昀儿六岁生辰”。也就是说,这幅字是送给一位叫做“昀儿”的六岁小孩儿的。从寄语来看,应当还是个小男孩儿。
只是这昀儿与王砚辞可也有关系?柳桑宁细细想过,从未听闻王砚辞有什么名字与昀有关。
更何况,王砚辞乃是世家王家嫡系一脉族长嫡子,若是旁人在他生辰时送字写寄予,应当也不会用如此如同乳名一般的名字,会正式一些才对。
上头那语句,分明就像是年长的长辈对亲近的小辈,甚至可以说是对至亲晚辈。王孟然也姓王,难不成是王砚辞的亲戚?
柳桑宁脑子里乱得很,但一切她也没个定论。
“柳大人,不去用午膳吗?”有同僚走到院门口,却瞥见柳桑宁还呆坐在工房内,于是好心问了句。
柳桑宁回过神来,为免旁人瞧出她神色不对,立马笑着道:“正准备译完公文就去呢。”
同僚立即懂了,方才发呆只怕是遇上难翻译的公文,这才陷入了思索。
“那我先去了。”
同僚一走,柳桑宁松了口气。为防止别人猜测,她很快也起了身,行尸走肉般地往膳房方向走。
人还没到膳房,就见膳房门口徐尽欢正与一女子似乎在说些什么,那小娘子围着徐尽欢打转,徐尽欢瞧着颇有些头疼。
再定睛看去,那小娘子分明是叶轻雨。
“轻雨,自乐兄,你们这是在做甚?”待走近了些,柳桑宁出声问道。
听到柳桑宁的声音,两人齐齐朝着她的方向看去。徐尽欢露出见到救星的模样,叶轻雨则是像找到了能替自己撑腰之人。
还未等徐尽欢开口,叶轻雨抢先一步到了柳桑宁身边,挽着柳桑宁的胳膊撒娇:“阿姊,你替我评评理,明日自乐哥哥休沐,又无他事,我想让他陪我一道去番坊玩,这是很过分的要求吗?我还说了,若是需要吃喝玩乐,一应费用全都算在我头上,他都不肯答应我!”
叶轻雨的世界里俨然是没有她提出请求旁人拒绝的道理。柳桑宁也早就发现叶轻雨此人,若是将你当成自己人,那便是如亲人一般,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只会随心,不会考虑其他。
若不是她无坏心,又生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长成这副性子,难免会叫人觉得是位任性跋扈的高门千金。
徐尽欢见叶轻雨还跟柳桑宁告状,更加头痛了。他慌忙解释:“我不是不肯陪她去番坊,而是明日我原本打算去一趟景贤书院,去与夫子探讨孔孟之道。”
叶轻雨嘴一撅:“那我叫你带我去景贤书院,你又不乐意。”
徐尽欢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景贤书院不许女子进入,我也不能坏了人家规矩不是?”
“哼,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就是不想陪我去玩罢了!”叶轻雨撅起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俨然是生气了。
徐尽欢这下更是不知所措,看着叶轻雨想要哄她,可又不知从何哄起。柳桑宁在一旁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有几分惊讶,她都不知这两人何时竟这般熟稔了。
可总不能叫他们一直僵在此处,于是柳桑宁道:“轻雨妹妹,王大人说过,不许你随意进鸿胪寺,你可是忘了?若是叫他知晓你今日这般闯入鸿胪寺来,还纠缠着徐大人,那可就……”
叶轻雨立即做了个“嘘”地手势,小声说道:“可千万不要告诉谨行哥,不然下回该不理我了。我很快就会走的,我就是想要自乐哥哥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