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
柳桑宁心道,这圣子二十多年前便来过大雍了?
她虽听过新济国这位五皇子的传闻,却并没有深入地去了解过他的方方面面,其最有名的便是如何成为了新济国圣子。先前她未曾细想过他的年纪,这会儿猛一听到,这才意识到这位圣子应当也已上了些年岁。
柳桑宁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踩中树枝,发出“嘎吱”的脆响。里面的对话被打断,立即便传来摩罗大师的声音:“谁在外头啊?”
柳桑宁快步迈入院中,冲着摩罗大师笑意盈盈:“大师,是我。”
“原来是你这个小皮猴来了。”摩罗大师笑,目光落在她手中拎着的食盒上,“你这是给老衲带了些什么?”
柳桑宁一路拎着食盒,这会儿只觉得手都有些酸。她走过去,将食盒放置在石桌上,笑着揭开食盒的盖儿,说道:“昨日晚上闲来无事,便做了些果子。今日前来,带些给大师和圣子尝尝。”
“圣子”乃是尊称,柳桑宁提到时还冲金浮生笑了笑。在金浮生有些疑惑地打量中,自我介绍道:
“我乃鸿胪寺像胥柳桑宁,见过圣子。圣子居住在此,可还住得惯?”
金浮生打量了一会儿柳桑宁,轻启朱唇道:“我在此一切都好。”顿了下,他又道,“倒是辛苦柳大人跑这一趟,劳烦你回去告诉他们,不必忧心我。”
短短几句话,却是向柳桑宁透露出他看出她的来意,他也知晓她是因为自己国家的使臣要求才会过来的。
柳桑宁下意识挑了下眉,略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位新济国圣子洞察力这般厉害,瞧着的确是个聪明人。不过她转念一想,能在当时那般绝境里让自己逆风翻盘之人,哪里会蠢呢?
柳桑宁只笑:“新济国的使臣们都十分挂念圣子,知晓圣子平安无事,他们今晚定能睡个好觉。我与摩罗大师相熟多年,从小也喜与他讨论佛法,隔三岔五便会来叨扰他,还望圣子不要介怀才是。”
听到柳桑宁这么说,金浮生眼中露出些许讶异。他大约没想到柳桑宁会这般和他解释,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将她的来意说个明白,更没有顺着他想要的意思,表示日后不会再来。她选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向,既叫他无法拒绝,又不会明着不顾他的意愿得罪了他。
金浮生看着柳桑宁,忽然觉得这大雍国的女官也颇有意思。
摩罗大师是极其喜欢柳桑宁亲手做的果子的,这会儿他不仅招呼柳桑宁坐下,还自己伸手去盛着果子的盘子里拿果子,更不忘对金浮生说:
“阿宁做果子的手艺很是不错,圣子不若尝尝。”
金浮生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他抬手拿了一个状似樱花的果子,放到唇边咬了一口。软糯的外皮之下,里面包裹的是带着淡淡花香的流沙馅儿,顿时口齿留香,其内陷的丝滑令金浮生也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与摩罗大师一起,不过几口将已经将一个果子下了肚。见两人吃得开心,柳桑宁也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虽不擅其他的庖厨,可这做果子的手艺她可很是自信的。要不然,她先前也不会拿果子去讨好王砚辞了。
柳桑宁见金浮生吃完果子依旧坐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猜想到他应当是与摩罗大师还有事没有谈完。而她前往静安寺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便不必久留于此。
于是她起身告辞,道:“先前听到圣子与大师似是在说陈年往事,想来还有许多没有说完的话,我便不在此打扰了。大师,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摩罗大师也没有留她,只点头说道:“也好。对了,半月后我要在静安寺开一场法事,届时你也来,做法事的功德道人。”
柳桑宁一愣,下意识问道:“法事?大师,你都十来年不做法事了,当初不是说不再开坛做法了吗?”
柳桑宁儿时,摩罗大师还是偶尔会在静安寺中受人之托替人做法事的,那会儿柳桑宁在外人眼中与他弟子无异,她也好奇想看热闹,摩罗大师便每次都带着她,让她做自己法事的功德道人。
所谓功德道人,其实是摩罗大师家乡那边音译过来的称呼,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便是摩罗大师的帮手,也是能给被做法事之人增添功德之人。一般功德道人都是由做法事的大师的弟子来充当。
但摩罗大师没有正儿八经的亲传弟子,身边唯有一个柳桑宁尔。于是柳桑宁便自然而然总是充当了这个角色。
只不过,因为找摩罗大师做法事的人太多,摩罗大师嫌太过麻烦,只想过清静日子,便放出话来说封坛,再也不做法事了。
这还是柳桑宁这十年来头一回见摩罗大师破例。
摩罗大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长须,说道:“总有例外的时候。”
见柳桑宁还是满脸疑问,金浮生忽然开口:“既然柳大人要做法事的功德道人,那知晓也无妨。其实是我请求摩罗大师,替我给一位亡魂做一场法事,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柳桑宁更是惊讶了,她没想到竟然是金浮生要做法事。
她如条件反射般心想,莫非是给他的母亲做法事?可若是给母亲做法事,为什么不在自己国家做,要在这儿来做?
柳桑宁心中困惑,可这话她却不敢问出口。
或许是看出她的不解,金浮生脾气十分温和道:“摩罗大师是闻名天下的高僧,若由大师出手,定能更好地超度亡魂。我只愿,亡魂能安息,下辈子能好好生活。”
听到金浮生这么说,柳桑宁倒也很是理解。他说得没错,摩罗大师是高僧,在佛门中地位超然,若能请得动他,可谓是最高级别的法事了。
等走出静安寺,柳桑宁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五日后的法事。等她坐上回程的马车,靠在车壁上想起此事时,她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从摩罗大师带来的经书中曾看到过,大雍以南的部分地区的佛教里有一种说法,人死后等待轮回也是需要时间的,在此期间需以亡魂形式在地狱里待着。
“等待轮回的时间是多长来着?”柳桑宁小声自言自语,“好像是二十几年?具体是二十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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