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员们弹劾的名单中,伊重人是仅次于张忠和孙季禹的第三人。终于抓到了一个机会,朝中的那些一直在找机会扳倒恶党的大臣们自然不会放过。
※※※
张忠府上笼罩着浓浓的沉闷之气,平日里再作威作福的人这个时候都大气不敢出,现在是他们的存亡时刻。
从玉城关赶回来的伊重人坐在张忠的下首位置上,右臂吊着白布,脸上的粉难掩他受伤的虚弱,不过他的眸中仍是令人胆寒的冷光。
这里坐着的都是张忠和孙季禹最心腹的手下。越王起兵,皇上震怒,朝臣弹劾,要不是张忠和孙季禹十几年的经营,他们现在恐怕早已被抓入刑牢,但这次的事若处理不好,他们的处境也会非常的危险。
伊重人昨晚秘密回京,皇上下令他回京之后马上带着越王的次子进宫。
张忠和孙季禹压下了伊重人回来的这个消息。张忠这边是绝对不能把孩子交出去,而孙季禹这边则是以为孩子已经死了,所以眼下这也是个大麻烦。
孙季禹对张忠有些不满。看守越王府的是沪安卫,却能让越王世子从眼皮子底下逃了,要不是刘裕那家伙,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而张忠对孙季禹也有不满。动越王是孙季禹的主意,越王手里有几十万的兵马,有越王在,太子日后登基就有潜在的危险,杀掉越王对孙季禹的好处最大。
但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有不满,也得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张忠脸色阴沉地开口:「重人,你有何对策没有?刘裕那混帐到死都不肯说是谁和他接应。我真没想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在背后暗算我,活剐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伊重人垂着眸,声音不高不低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取得皇上的信任,有皇上在,那些大臣们闹不出什么。此事还要司使大人出面。」
「我?」孙季禹拧眉,「我还能做什么?皇上根本就不见我。」
伊重人淡淡道:「皇上只是在气头上。别忘了,皇上现在最宠爱的是谁。」
孙季禹和张忠两人的眼神瞬间一亮。
张忠出声:「琴妃?」
伊重人点点头,说:「琴妃正得宠,由她出面安抚皇上见司使大人一面。」
「皇上虽然对太子迁怒,但皇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这天下今后只会是太子的。越王手握重兵,就算他现在不反,日后太子登基他也会反。司使大人得让皇上明白,亲弟弟再亲也不如太子,越王已经撕破了脸,就算他肯回心转意,这心里的疙瘩也不可能消除。」
「还有一点,越王世子确实不是我们动的手,难保不是越王的什么仇家做的。而两位王妃是自尽,我们的人还没到她们就死了,也不能怪在我们头上。哪怕是抓了越王,我们也没有对越王动大刑,要说是我们逼越王谋反,太过牵强。」
伊重人的话说完,孙季禹和张忠的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喜色。
是啊!越王世子失踪、王妃自尽都和他们无关啊!谁知道世子是被谁带走的,也许这是越王的计谋也说不定。
接着,伊重人继续道:「至于那个孩子,抱一个进宫就是。我想,恐怕越王都不知道他这个儿子长的是什么模样吧。」
「对啊!」张忠一拍大腿,「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咱们说是越王的儿子,哪个能说不是?我马上派人去找合适的孩子。」
伊重人道:「这个不着急,先请司使大人进宫安抚皇上才是,最好是和贵妃娘娘一起。一个是今后还可能再反的弟弟,一个是亲生的儿子,孰轻孰重,皇上该当明了才是。」
「当然,越王还是要安抚。若能把那些投奔越王的势力拉拢过来,再以皇上的名义追越王一个不忠不义,叛逆谋反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敢担的,到那时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好,好,不愧是重人!」张忠的脸色一扫刚才的阴沉,大有磨刀霍霍的意思。
孙季禹想了想,道:「重人说得确实有道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进宫。」
张忠马上起身:「那就有劳司使大人了。沪安卫就先从那些乱匪的家眷开刀,我就不信他们能不管家人的死活。司使大人直接找琴妃,她会想办法安抚皇上的。」
「这样甚好,我即刻进宫。」
也不多留,孙季禹带着他的心腹离开了。他一离开,张忠让自己的心腹也离开,只留下了伊重人。
没有旁人在了,张忠的脸上浮现几分莫测,压低声音问:「重人,现下无外人,此事你可有别的计较?」
张忠了解伊重人。伊重人虽然与茹贵妃亲密,但与孙季禹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张忠相信伊重人对自己和对孙季禹的衷心绝对不同。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伊重人总会多替他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