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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怎么了？&rdo;

我听到阿烨在我身后莫名其妙地问。

&ldo;……嗯……&rdo;我犹豫很久，才说。&ldo;……你……自己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啊……&rdo;

&ldo;就这个啊？&rdo;我回头看见阿烨一脸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的表情，&ldo;好啦好啦，我知道啦！&rdo;

&ldo;那……我走了？&rdo;

&ldo;再见！&rdo;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想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啊。

这竟然就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慢吞吞地往外走着，经过那一条长得让人心慌的走廊，向楼下走去。

二楼。啪啪啪啪的声音寂寞地回荡在空空的走廊里。我探头望。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走廊的尽头，一下一下地跳绳。她背对着我，校服蓝色的裙子在我的视线里一跳一跳的。

&ldo;那么晚了，同学！回去吧！&rdo;我很纳闷，学校会关门的呀，她难不成打算在这儿过夜么。&ldo;‐‐同学！&rdo;我连叫了两声，校服女生还是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跳绳子。我不耐烦地朝她走了过去。&ldo;同学！你‐‐&rdo;我走近了，话却一下子全噎在喉咙里。&ldo;‐‐？！&rdo;女生仍旧旁若无人地跳绳，一下又一下。可是，我清楚地听到她嘴里不紧不慢数着的却是：九十九、九十九、九十九、九十九……&ldo;九十九、九十九、九十九……&rdo;她低低的絮语一般的声音几乎被绳子挥动的声音掩盖。

我只觉得莫名的心慌，转身飞也似的逃离了那个走廊。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应该拖着阿烨一起走的……

回到家，悠一看着我一言不发。

&ldo;你……&rdo;末了他眯着眼睛，慢慢地说。&ldo;去洗个澡吧。&rdo;

&ldo;……啊？&rdo;

&ldo;原来你碰到那种东西了啊。&rdo;悠一很轻地说：&ldo;嗯，没关系……洗一洗就会干净了。&rdo;

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哥哥指的是什么，直到后来，他才告诉我，&ldo;跳绳女孩&rdo;是一直待在那所学校里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也没有再多说。

我只知道，阿烨死了。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同学告诉我，阿烨是从二楼的走廊掉下去的。而且‐‐是被不知什么人推下去的。

这在学校里引起了很大骚动。

那天放学，同学都不敢再逗留，急急地抢着离开了。

然而，和往常一样，是没有人会催我走的。于是我仍然慢慢地收拾书包，最后一个离开。

到了二楼，我犹豫着朝走廊看了一眼。

‐‐没错，我又见到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她仍旧背对着我，一下一下跳绳。

我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只有女孩不紧不慢数数的声音在我身后，寂寞地回荡在整个走廊……

&ldo;一百、一百、一百、一百……&rdo;

她嘴里就这么单调地重复着。

阿烨就是第一百个吧。……我想。

正文主人不在的电话

现在，z城雨水湾的某栋二层小洋楼里，住着我和悠一表哥。是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般地住在一起。那是一幢在周围深深浅浅的海洋色建筑群中，唯一有着橘子和柠檬奶油色外观的住所。看起来很暖。今天悠一不在。他一个晚上没有回来。我并不知道悠一现在在哪里。应该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是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是否一个人。‐‐严格来说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是前不久才得知，他同我一样出生在6月11日，只不过早了几年。

也是凭着他书架上的书我才勉强确认：悠一确实还是个学生，他正在念大学。‐‐除此之外我对悠一的现状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悠一这个人沉默，不是回避的态度更不是故意地冷落，而是好像真的没什么话可说。虽然我对此有些失望，却也觉得似乎无可厚非；我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多余到离开家的时候都没有亲人挽留的地步，这样的沉默，甚至比起在家里的时候一些让人难受的话语好得多了。

悠一出门的频率比我想象中的要高。他不在的时候，时不时上门打理这座洋房的帮佣以及一丝不苟的老管家仍是照常工作。他们从来不说话，做完当天的事情后，就消失不见。最终我在一本剪贴册里见到了这些定时消失的人，才知道原来如果悠一不在，那么这栋房子里其实一直只有我一人。‐‐帮佣保姆和管家，不过是纸人罢了。

空空的屋子渐渐适应以后，说真的也没什么可怕。唯一令我恐惧的就是悠一离开家以后，那些时不时来找的电话。‐‐之所以说&ldo;来找&rdo;，是因为我不知道那些电话到底是要找我还是找他。

经常是那一句&ldo;喂，我找藤堂。&rdo;难道就不能讲清楚，是找藤堂悠一还是藤堂优一？‐‐其实我也知道，就算对方说了也没用。很多种语言里面&ldo;悠一&rdo;和&ldo;优一&rdo;的发音偏偏是一样的。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不管对方找谁，我都会推辞说&ldo;不在&rdo;。‐‐悠一说得不错，毕竟会打电话的，可不仅仅是活着的东西而已。

尤其是在这座房子里，到处充满了不祥。与其说充满，倒不如说，这座屋子的本身就是一个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