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且诡异,黎渐川隐有所感,心猛地一沉。
这对兄妹中,青年自称许靖然,穿红羽绒服的妹妹叫作许杳然。
在察觉到哥哥似乎不对后,后座上的许杳然忽然身体一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色瞬间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哥?”
她小心地轻喊了一声,迟钝了几秒,在没得到回应后才如梦初醒般一把抱住青年,脸上涌出六神无主的慌乱:“哥……哥!哥你怎么了?哥……你醒醒,哥!哥!”
许杳然抖着手去摸青年的脖子和鼻息,嘴唇颤了颤,手指僵在青年的口鼻前。
黎渐川从后视镜瞄到后座情形,立刻便意识到恐怕许靖然确实已经死了。
这样无声无息的突然死亡实在离奇,让黎渐川不由想到了青年手腕上隐约露出的类似纹身的图案。
难道是魔盒游戏?
可进入魔盒游戏的时间地点完全可以自己选择,如果青年真是个拥有钥匙的魔盒玩家,怎么会就在这辆全是陌生人的越野车上身陷昏睡,进入游戏?
黎渐川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快速扫过路恩和坦吉。同时,他用略带诧异错愕的神色道:“许小哥怎么了……不舒服,要停车吗?”
像被黎渐川的声音惊醒。
呆呆按着青年口鼻的许杳然一个激灵,僵住的手指猛地缩了回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有些恍惚,突然伸出手攥住青年的一条胳膊,粗鲁又焦急地去捋他羽绒服和毛衣纠叠的袖子。
糟糕。
黎渐川一看女孩的动作,就知道这桩麻烦真是怼到脸上来,不沾也得沾了。
他面上仍是不明所以的疑惑担忧,微偏头向后座望去,但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却悄然下滑,锋锐细窄的刮胡刀落进指缝里,蓄势待发。
许杳然心神惶然之中捋开了哥哥的袖子,看到许靖然带着几道刀疤的手腕上完整的青色种子图案溃散黯淡,变成残破的一点,一时呆住,悲伤惊骇夹杂着难以置信齐齐涌出。
“许小姐,你哥哥这是怎么了?”
狭窄逼仄的车内突然响起近距离的声音。
许杳然眼神一震,回过神来,正迎上旁边路恩带着笑意的面容。
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突然一声不响地进入魔盒游戏,且死在了里面,但许杳然知道魔盒游戏的神秘和古怪,最好不能让普通人知道,于是下意识便捂住了许靖然的手腕,强自压着纷乱的情绪搜刮借口。
“我哥他心血管有问题,可能是一冷一热,又有点高反,晕了……”
许杳然也顾不得这借口真不真实,紧紧搂住许靖然的身体,快速道:“简哥,能停下车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太突兀,许杳然立刻又补充道:“岗哨过了,前面没多远就是塔钦了,我和我哥有地方去,我先带我哥下去吹吹冷风,说不准一会儿就醒了,车里太闷了……”
许杳然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微一转头,就看到紧靠着微笑的路恩的那名叫作坦吉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遮着头脸的兜帽,额前过长的发丝间隐约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如燃着两簇幽火,正直勾勾地盯着许杳然被羽绒服盖住的手腕。
许杳然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寒意顿生:“你、你在看什么……”
在黎渐川眼里,许杳然这一系列反应可谓是不及格得糟糕。
他敢保证,这车一旦如许杳然希望的那样停下,不光是许杳然,恐怕就是他和宁准也没那么容易从救世会这两人手里走脱。
毕竟他为了进冈仁波齐,身上的武器都经过筛选,确定能通过检查,热武器是必然不能携带的。而救世会这两个人不说本身就很诡异,超出人类认知范围,就他们带的热武器还在后备箱里放着呢。
看零件的轮廓和重量,很可能是欧洲那边的新式武器。
在这种一马平川、无遮无拦的地方,和新式热武器干起来,就算是潜能激发下能徒手掰弯火箭炮筒的黎特工也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况且,就算他和宁准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离开,两人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无冤无仇的人惨死。
所以许杳然话音出口后,黎渐川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脚下一踩,刹车换成油门,直接让越野车一震,高速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