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阵有点刺鼻的味道飘过来。谢俞睁开眼,看到贺朝仔仔细细地在往他指甲盖上涂东西:“……”贺朝就是想看看小朋友涂上什么样,结果涂完半只手,发现视觉冲击实在有点大。谢俞指甲修得很干净,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黑色指甲油涂上衬得整只手白到近乎病态。“擦了,”谢俞忍着没发火,说完又说,“给你三秒钟。”等谢俞说完,贺朝才回神,用刚才擦手的那团纸巾,胡乱地把指甲盖上那片黑抹了,擦的时候不小心蹭到边上,沾了一点儿在指缝里。距离校庆演出的那天越来越近。除了紧锣密鼓的排练,重中之重就是琢磨演出服款式,他们前后挑了很多套,徐静甚至还请了老唐过来参谋,但是老唐的品味显然跟他们不在一个时代:“你们觉得中山装怎么样?中国共和与宪法精神……”所有人异口同声:“不不不不,不怎么样。”“不合适,真不合适。”谢俞对穿什么只有一个要求:正常点。其他都无所谓,直接校服上也行。最后徐静挑来挑去,还是决定直接穿白衬衫上场,款式百搭,基本不会出错。由于下单下得晚,等快递派送到学校的时候,离校庆只剩下两天时间。“刚到,人都还没走吧,”放学铃响没多久,罗文强抱着个纸箱子从门卫室回来,“快快快,按着码数把自己的拿走,回家试去,有不合身的明天再说。”谢俞回到寝室,直接把衣服扔在床上,洗过澡才盯着那套衣服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从透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挺简单,看着有点偏大。贺朝敲门的时候,谢俞刚把毛衣脱下来,还没来得及穿上衬衫。刚才晚自习贺朝就说昨晚做到一套挺有意思的试卷,等会儿回去拿给他看看,谢俞知道他要来,也就没锁门。门虚掩着。贺朝曲起手指敲了两下,也没在意,直接推开,哪料入目就是男孩子裸露的脊背。谢俞刚洗完澡,头发没擦干,看起来湿漉漉的。贺朝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去看谢俞下身穿的那条低腰牛仔,后腰某块地方浅浅陷下去,再往上,肩胛骨凸起,线条流畅。他只看到两眼,连眼睛都没眨,谢俞已经把衬衫套上了。“试卷呢,”谢俞边说边把衣服纽扣扣上,抵着头,手指缠着白玉似的衣扣,刚扣到一半,衣领大开,衬得锁骨越发清瘦,“你做到哪儿了?”白衬衫明明看着冷清,贺朝却觉得周遭空气一点点燥热起来。谁还有心思去管什么试卷。“不做了,”贺朝说,“做点别的。”单人床容纳下两个人还是有点勉强,动一下就发出“吱呀”的声音,周围寂静无声,这点声音被放大,听起来格外暧昧。谢俞刚把衬衫纽扣都扣上,又被贺朝从下往上一颗颗解开。贺朝动作没什么耐心,单手解纽扣解得烦躁,要不是谢俞出声提醒他过两天上台还得穿,那几颗纽扣,估计能被他直接扯来。“别扯,”谢俞头发半干,衬衫领口被打湿,连眼睛也像起了雾,“再扯你就滚下去。”贺朝手上松了些力道。指腹带着灼热的温度,不断往上游离,另一只手拉开谢俞裤子拉链,低腰牛仔挂在胯间,然后直接伸手进去。谢俞刚才话还说得狠,现在有点说不出话,五根手指无意识地插进贺朝头发里,指节曲起,压着声音“嗯”了一声。极其细微的,溢出来的一声。尾音微微往后拖,听得人心里被什么挠了一记似的。心痒。两个人都没控制住,在贺朝的手缓缓往后移,从谢俞后腰探下去,顺着尾骨,摸到某道陷下去的…… 谢俞感觉到他的手在摸哪里,浑身僵住,脑子里懵了一下。“……哥。”谢俞贴着他的唇,低声喊他。贺朝被这声“哥”叫得清醒了点。小朋友还没成年。没成年。操。两个人都已经脱得差不多,贺朝把手抽出来,撑在边上,缓了一会儿。谢俞冲完澡,感觉还是不太冷静,顺便把那件衬衫也过水洗了一遍。贺朝也好不到哪儿去,等他洗完出来,楼下已经有人在吹口哨。他擦着头发走到床边,想看看时间,看到十分钟前小朋友发过来的一条短信。-过几个月,生日,18。谢俞说得简洁,乍一看这三个小分段都连不起来,贺朝看了两遍,看懂之后觉得自己刚才这澡白洗了,身上又一点点烧起来。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过来撩拨他。次日一早。谢俞跟贺朝两个人前后进教室,徐静看到这两人出现,连英语单词都不背了,连忙过来问衣服合不合身:“衬衫怎么样啊,昨天在群里问,你们俩也不回……”徐静昨晚在群里问了好几遍,刘存浩说正好,罗文强觉得有点紧,于是大家探讨了一波多穿穿会不会变松,最后让他这两天少吃点东西。聊到最后发现两位团队核心人物全程都没出现过。艾特好几次也没用。“衣服啊,”贺朝咳了一声说,“……挺合身。”昨天留的作业还没写,谢俞摊开作业本打算抄两题。衣服合身是再好不过,马上就是校庆,不合适也没时间换,徐静放下一半心,又问:“俞哥你呢。”谢俞还没说话,贺朝就说:“他也合身。”徐静:“……”徐静隐约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劲,琢磨一会儿琢磨出来了,小心翼翼道:“你怎么知道?”谢俞在抄选择题,抄到一半笔尖顿住。二中校庆那天,学校里拉满了横幅,通告栏贴着海报,红艳艳的一片,相当喜庆,上面写着:热烈祝贺立阳二中建校六十七周年。校门口还精心挂了彩带,同学们背着书包从门口进去,讨论了一路。学生会的人前几天就开始布置大礼堂,布置得差不多之后就专心准备下午彩排。这天全校所有老师都穿起了正装。老唐本来就算不上年轻,偏偏审美比年龄还要老上几岁,对老式布鞋情有独钟。现在穿上正装,总算把审美拉回及格线,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但老唐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太自在,站在讲台上,时不时抬手拉扯两下领带。“徐静在群里说中午吃完饭去礼堂彩排,”贺朝拿笔戳了戳谢俞,问,“你动作还记得吗。”谢俞趴着,侧头枕在胳膊上看他:“记得。”贺朝抬手,动作相当自然地揉了一把,小朋友头发软,碰上就不想放手:“你这话我怎么不太信。”谢俞排练的积极性不高,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着脸随便跟着动弹两下,徐静连跳舞跟跳大神一样的罗文强都不担心,就担心谢俞到时候动作跟不上。谢俞只是觉得既然都会了,一遍遍排有点烦而已:“爱信不信。”疯狗今天难得煽情,在广播里给全校师生读了一遍二中校史,简单回顾这六十多年来的每一个脚印,最后说:“其实我们二中校史,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不是多光辉的丰功伟绩,也不是多优越的师资力量……是你们这一届又一届,在二中度过三年高中时光的孩子们。”广播里疯狗唠叨个没完,谢俞听得头疼,随手翻开边上那本漫画书。这套漫画书还是万达从家里带过来的,一共十册,热血高校题材,在教室里疯传了几天,全班男生你一册我一册轮着看。前天罗文强偷偷在数学课上看,被老吴收走,还被罚了十道数学题。这帮人心痒难耐,打算趁老吴不注意,偷偷潜进老师办公室里拿回来。“老谢,是不是男人,”贺朝想拉着他一起去,但谢俞不是很感兴趣,于是激他,“你是不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