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杨钊
族兄?
日光融融,只见向?来都是生人勿近的县衙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陌生中年男人,此时正抄着口别扭官话连比带划地跟守门衙差进行交涉,脸上神情焦灼,还时不时踮脚朝里张望,似乎是想要进入县衙,然而却被衙差无情阻拦在外。
燕宁本来还以为是哪儿又闹出了什么乱子有当事人前?来报官,却不想竟听见这?么一句,作为灭门案的主要负责侦办人员之一,燕宁表现出了对案子相关人物的超高敏感?度,哪怕口音晦涩难辨,也不妨碍她听清。
眼看男人就要被驱离,燕宁眉心一跳,赶忙上前?制止:“出什么事了?”
“燕姑娘?”
突如其来的女声还将门口几人吓了一跳,见燕宁过来,正准备将男人赶走的衙差先?是一愣,而后慌忙将欲推搡的手收回,一扫方才面对男人时的冷漠不耐,拘谨恭敬作答:“回燕姑娘,这?人自称是杨县令的族兄,得知?杨县令一家的尸首如今还停放在县衙就想着要进去吊唁,但小的瞧他在门口绕了好几圈行为鬼祟,且模样瞧着也面生,小的担心他会图谋不轨,所以不敢随便放人进去。”
衙差知?道燕宁是从盛京来的提刑衙门办案人员,又有顾府尹三?令五申不许怠慢在先?,生怕方才自己赶人那一幕落在燕宁眼中会被误以为是他在仗势欺人,若是往顾府尹那儿告上一状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努力解释澄清,表明他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并非有意刁难。
毕竟先?不说县衙重?地本?就门禁森严,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往里进,单就指名道姓要求吊唁杨县令这?一条衙差就不可能简单放行。
要知?道现在案子还未查清,凶手仍逍遥法外,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衙门上下人人都紧绷着根弦,像男人这?种无凭无据上来就以杨县令族弟自居的衙差能相信才有鬼,没直接给他扣起来盘问就算仁至义尽。
“不是,大?人明鉴,小的当真是杨润杨县令的族弟。”
衙差小心翼翼解释的话音刚落,中年男人就急了,忙自报家?门高声辩驳:“小的名唤杨钊,益州浚县人士,杨润杨县令的母亲乃是小的表姨,小的本?来是来并州做干货生意,却不想听说永丰县近日出了桩灭门大?案,死的还是当地县太爷,小的记得表弟杨润就是在永丰县当官,所以这?才找了来想要吊唁一二,这?是小的通关文牒与路引,还请大?人过目。”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究竟什么来头,但就冲衙差对她毕恭毕敬的模样想来身份也低不了,杨钊被衙差拦在外面正干着急,这?会儿见进去有望,连忙就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巴巴递过去。
杨钊口中说的身份文牒和路引其实就相当于是身份证和离乡说明,为了更好的辖治百姓,大?庆户籍制度颇为严厉,律法明文有规“若军民出百里之外不给引者?,军以逃军论,民以私渡关津论”。
这?也就是说百姓不能随意出户籍地,若只是县内活动也就罢了,但若是离籍百里特别是跨州府,那就必须要携带身份文牒以及官府签发的路引,若是无引上路,一旦被查出,轻则原路遣返,重?则以黑户流民罪论。
杨钊自述身份的同时燕宁也在不着痕迹打量他,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衣裳打扮都还算齐整,只是或许是才从并州都府赶来的原因,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
见杨钊一脸焦灼,燕宁扬了下眉,接过他递过来的身份文牒并路引,上头记载的信息很是详备,姓名年龄籍贯都一目了然,底下还盖了有官府公章。
等确认是真无疑,燕宁也不含糊,直接就冲杨钊一颔首:“既然是杨县令族兄,那你就先?跟我?进去吧。”
没想到燕宁这?么快就松口,杨钊一喜,忙道:“多?谢大?人通融。”
。。。
“什么?杨润表兄?”
县衙后堂,看着被燕宁领进来正拘谨站在一旁的杨钊,顾府尹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惊声诧问:“燕姑娘,这?是当真?”
不是顾府尹不相信,而是这?事儿未免也太凑巧,杨润前?脚才出事被灭门,后脚表兄就找来了,不是说杨润老?家?在浚县么,他又没往益州传信,这?位表兄是如何得知?消息找来的?
而且,既然是表兄弟,怎么感?觉和杨润长得一点都不像呢,顾府尹记忆中的杨润模样斯文还有些矮小,可面前?这?男人却五大?三?粗长得魁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亲戚关系的样子。
虽然人是燕宁领进来的,但她却不打包票,听顾府尹问,燕宁耸了耸肩,干脆摇头:“不知?道,反正他说他是,这?是他的身份文牒和路引,我?方才看过,是真的,确是出身浚县无疑。”
说着,燕宁直接就将手中捏着的物什递给顾府尹,自己则走到一边寻了把椅子坐下,刚一坐下,手边就多?了一盏茶,燕宁:“?”
岑暨若无其事收回递盏的手,见燕宁看来,他眨眼,低声:“已经温好了,不烫,可以直接喝。”
见岑暨巴巴盯着她,一副“我?是不是敲贴心,你快夸夸我?”的隐蔽自得模样,燕宁嘴角抽了一下,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心中暗忖,好家?伙,她貌似也没怎么调|教啊,怎么这?厮还无师自通贤夫煮父技能。
茶都已经递手边了,燕宁琢磨着是非喝不可,不然万一某人又玻璃心可咋搞,燕宁心中吐槽,脸上却是粲然绽笑,也不说谢,直接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将茶杯往岑暨那边一推,努嘴:“一杯不够,再满上。”
岑暨眼中荡开笑意,对燕宁理直气壮将他当添茶丫鬟使的行为不见丝毫不悦,果然就又执壶给她倒了一杯,怕太烫一时无法入口,岑暨略一思?忖,干脆就将自己的那杯也给推了过去,小声:“我?没喝。”
燕宁:“。。。。。。”
燕宁表情一言难尽,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就正端着杯子在喝水叭,真当她眼瞎呢,燕宁似笑非笑瞥了岑暨一眼,也不揭穿他这?种浑水摸鱼试图夹带私货的行为,轻哼一声,在岑暨心虚目光中将自己的那杯给挪了过来,淡定:“自己留着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