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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霜染暗自神伤,湘宛淳缓洋话里带有几分得意:“怎么,本宫可有说错?”不为惹得苏霜染心恼而欢悦,只因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若贵妃如此以为,那便是了。”倘若先前还能与人驳辩几句,苏霜染如今无了与人争论的心思,是担心把湘宛淳惹得恼极,人若真是改变最初心意那就半点挽回余地也不给她留了。
苏霜染以为,湘宛淳如今刁难要的不过是拂她颜面,让她为当初所作所为心生悔意。苏霜染却不以为然,后宫争斗自来手辣心狠,而她所做一切也不过是求全自保罢了。若真有悔恨的事,那也只会关乎湘宛淳,无干他人。或许正是苏霜染这样不知悔改,湘宛淳才会如此恼气。然而到底是真是假,此时湘宛淳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
“听庄妃的口气,肯定又以为本宫在冤枉你了。”湘宛淳淡静话讲。
事情便真的有心无意做过,被湘宛淳这样讽笑嘲刺苏霜染仍觉心口闷得难受,垂眉讲道:“臣妾不敢。”
“以庄妃的一己私心,何事不敢?还是说……庄妃是该做不敢当?”湘宛淳反问,话随而一顿,人是忆起过往的事,幽缓开声,“是了,孩子的事,庄妃就从来不肯认。”淡浅话音里透着沉重的静肃,令人缓不过气。
湘宛淳心里不知滋味,苏霜染何尝不是?记忆回涌,心中更沉,苏霜染沉默许久,方才失神回道:“既然贵妃一口咬定事情是臣妾所为,那么臣妾说再多也不能打消贵妃对臣妾不满的心思。若贵妃觉得臣妾应了能让人高兴些,这事儿便是臣妾做的。”
“庄妃话可是越说越好听了,只是本宫不落你的套,”话说得不留情面,湘宛淳并无接那事讲下去,终归是怕坏了心情,“本宫先前便是因着太信你,现今才会如此灰心。”
哀莫大于心死,其实是心生绝望罢了。心头浮起说不来的燥烦,苏霜染无可辩言只得默然不答。
“说来也讽刺,倒是如今才知晓庄妃的为人,”湘宛淳自顾自话,“若能早些发现,也就不值得本宫在你身上花那样多的心思了。”
苏霜染面色不见得好,被湘宛淳这样厌恶,便是心已灰冷,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苏霜染反应意料之内,湘宛淳半笑不笑:“庄妃城府极深,向来最懂敛收情绪,何时变得这样沉不住气了。”
湘宛淳有心寻她气,苏霜染自然是知道的,缓了缓起伏心绪,苏霜染全不作应一转话音:“臣妾等贵妃吩咐。”
“庄妃等本宫吩咐?”重复苏霜染的话,湘宛淳似是听了什么好玩的事儿,随即冷清反问,“本宫哪里使唤得了庄妃?”
“只要贵妃差遣。”对湘宛淳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苏霜染静声说。
“差遣庄妃可不敢,不过安排一事本宫方才不是说了么?”湘宛淳倒也不客气命令,“出去,让宁妃进来。”
话说得何止是过分,苏霜染当即也冷下声来:“只要贵妃肯帮臣妾在皇上面前替三皇子好言几句,臣妾这便立即退下。”
“庄妃是跟本宫提条件?”湘宛淳兴致不见多少,话音只沉不高,“庄妃以为自个儿有资格么?”
“臣妾的确没有资格,”清冷声音又低两分,苏霜染说,“臣妾只不过在请求贵妃。”
“庄妃这话说与谁听?冷词硬语可不是求人的姿态,”湘宛淳回道,“也是,庄妃向来高傲自负,哪里求过什么人,自然也不就知该如何请求了。”
“不过,庄妃此番举动还真让本宫多少有些吃味呢,”湘宛淳又说,“能得庄妃真心对待的,宫里仅有三皇子一人罢。如此,本宫可真得妒忌起三皇子来了,毕竟能得庄妃十分一的关怀,对本宫讲那也是极好的。”湘宛淳的怨又何止一点点,这话说时连苏霜染自己也恍惚以为对人从不上心。
“贵妃集三千宠爱于身,又何需臣妾那一份并不足道的关心?”苏霜染回道。
“庄妃说的是,身处后宫不敢多求——毕竟是非之地人心难测,只怪本宫年幼无知,”湘宛淳极认同,“不过幸得庄妃提醒,本宫才不至于一错再错。”听这话时,苏霜染攥紧裙摆,是不知作何话接,人索性不言。
“庄妃怎么不话了?”湘宛淳说道,“本宫以为庄妃该有许多话要讲才是。”
“臣妾在听贵妃话言。”苏霜染回答。
“可本宫怎的觉着庄妃在为方才的事置气,”湘宛淳侧目,直道,“不过,绝情的人可不是本宫哪。”
苏霜染默然,湘宛淳怪她绝情,怪她把她往火坑里推。明明最为在意的人,偏偏还要去诬赖陷害,绝情冷血也不过如此,她还有何话可说?
“本宫以前总不明庄妃为何食斋,现在终于想明原因,”想哪儿讲哪儿,湘宛淳漫不经心说着,“庄妃害了太多人,总得求佛食斋来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才是。”
闻言,苏霜染气色更差,身形一晃有些不稳。亏得湘宛淳及时伸手才不至于站不定脚,湘宛淳说:“庄妃体虚才是,怎竟一手的汗?莫不是心虚了?”
是气得不轻,苏霜染摆手便要挣开湘宛淳,声音冷沉:“臣妾无话可辩。”
“是说中了庄妃的心事,”与其说是纠正,不如说湘宛淳有心作难,“也罢也罢,庄妃心中有数,本宫无需多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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