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衣服到最后也还是放在沙发上,到第二天也原封不动。共住一个房子里,人是回来了,可没什么用处。宋祁于上午起来后将衣服收了,又送房间里。门没反锁,一拧就能打开。仅是进去放这个,一会儿就出来。这一天的气候更差,降温来得更加快速,比上一轮幅度大很多。前一天还是二十多度,转眼就降了十几度。黎洛在研究所加班到下午,一忙就是大半天。那个开车送她回小区的同事午饭后过来了一次,到这边取材料,等着的间隙也和大家聊聊天。无心瞥见黎洛唇角的痂,同事倒没有瞎想,脱口就好心问:“上火还没好啊?”黎洛正沉心工作,没太注意同事指的什么,思绪有点迟缓。同事用手指了指,说:“疼吧?”黎洛回过神,沉默半晌,回道:“还好。”同事是个广东人,热心问:“我那儿有凉茶,下火的,要不要喝点?”婉拒别人的好意,黎洛摇摇头,轻声说:“没事,感觉还好。”中途进厕所,洗手的时候不由自主就看看镜子里,望着嘴角的伤口,黎洛抿抿唇,很不自在。其实这两天是感觉得到有点痛,可有意忽视不管,好像没有那回事儿,现在冷不丁正眼打量两下,发现这个所谓的伤口其实真的可以忽略不计,很难被注意到。可也许是还没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快要被有心忘掉的场景忽而又涌上脑海,比经历的当时还要清晰深刻。她想要挣出手,但无端端就是没力气,被宋祁于压着,眼前的昏暗让她紧绷,微微喘着气,宋祁于低下来,若即若离的,许久才小心的,将唇落到她的下巴上……嘴角是宋祁于给咬的,那人的一点没经验,强硬又莽撞,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乱啃。黎洛被她抓住了双手,那会儿其实没觉得很疼,只是有点刺痛感,结果却被咬成了这个样。原地杵了会儿,伸手摸了摸……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有别的人进来。黎洛收起心绪,平复了下,瞬间就恢复成进来前的样子。洗完手,拧上水龙头,黎洛不看镜子了,头也不抬。后半天没其他人再关注这个,在这儿加班的同事都很忙,各有各的任务,没那么多闲心。回去了看到原本放在客厅的衣服又被收进房间里,黎洛这才将其收进衣柜。但对着宋祁于,还是先前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从转到江北市上学至今,快两年了,她们一直都相安无事,一起生活得还算融洽,黎洛向来都是以长辈的身份自居,把宋祁于当不懂事的年轻孩子,对其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更别提发生那样的事。宋祁于的行径着实荒唐,已经不是能否接受的问题,无疑是触碰到了黎洛的底线,太过胡来妄为。目前的状态就是一团糟,理不清楚。另一方面,她们不止亲了一次,虽然最开始是意外,后面也是宋祁于在主导“强迫”,但那时黎洛的反应也着实不应该,如果一开始就坚决推开对方,或许后面也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到底是差了十四岁,中间隔着一辈,黎洛始终没法儿以平等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早前宋祁于就讲过,自己不是同性恋,可她们做的那些,远远超过了正常的范畴……可能是青春期的小孩子还没正确认识到自身情感方面的需求,还是一张白纸,对性取向没啥概念,也没被好好引导过,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黎洛理应教育好对方,而不是与其搅和,反被那人带着走。冷静了两天,强行压下乱糟糟的烦躁念想,黎洛在房间里缓缓心神,等可以了再出去。宋祁于还在客厅,以为她不出来了,还像前一天那般,回身看见人,愣了半秒钟,可很快就猜到她这是要做什么了。果不其然,黎洛还是那个姿态,有些为难地张合红唇,憋了一会儿才说:“谈谈?”
宋祁于泰然自若,嗯了一声:“可以。”不着急立马就把所有事情捋清楚,黎洛斟酌一番,纠结该从何讲起。宋祁于淡定,转身拿两罐喝的过来,一罐递她面前。黎洛没接,抬抬下巴,示意坐下。宋祁于照做,坐高脚凳上。分别在吧台的两边,双方都寡言少语,谁都不先讲话。宋祁于看她,耐心等着。许久,黎洛开门见山问:“为什么?”宋祁于慢慢拉开汽水,却不喝,放一边当摆设,反问:“一定要有个理由?”“是。”“没有理由。”黎洛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宋祁于平静:“嗯。”“……”“一直很清楚。”“你觉得这是对的?”“没有那样想。”黎洛:“但还是那么做了。”宋祁于:“嗯。”黎洛还是那句:“原因。”宋祁于说:“你认为呢?”接不上这个,黎洛讲不上来,也说不出口。宋祁于长眼无力抬起,直直看着她,再说:“还能是什么?”还是回答不了,被问住了。对方就差把话讲明,还是比较直白,黎洛能听懂,其实理解那个意思,清楚指的是哪方面。干坐着,她双唇嗫嚅,本是出于缓和关系的目的,想心平气和聊会儿,讲讲道理,可刚开始就被堵得不上不下的,竟然无话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