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祖跟人群中的几个人谈定价格准备交易时,一直候在旁边的中年男子说话了。“我说哥们儿,前几天我卖你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个价?”说话间眼神里满是挑衅。他要阿祖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祖一怔,眼前的人似曾相识。他见天儿到处收股票,并没有记着哪个卖家长啥样。
“你几时卖股票给我?”
“就前儿。1200股。”
“股票的价格每天都不一样。你去上海看看,每分钟价格都不一样。没见过是吧?”
“你这不是叫我两天亏掉几百块吗?”
“股票涨了,要我补钱给你。股票跌了你补钱给我不?”
“那我不管。咋着?你今门儿是补1000块钱给我,还是把股票退给我?”
阿祖不乐意了,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轻蔑地逆时针转过头。
“你刚才的话,讲多一次!”人越围越多。
“啥事呢?”旁边的人开始围过来。
“这家伙操拢我,在这里跟我油嘴呱嗒舌。”
“搓他!”人群中有人起哄。
“仆街!”阿祖右手捂住头大叫。一块板砖飞过来砸到阿祖顶骨的位置。阿祖的指缝间顿时鲜血直流。一见到血,场面短暂地安静下来。
“屌你老母冚家铲!”来文的阿祖不行,来武的他就没怂过。他看了一眼右手手掌的鲜血,不紧不慢地反手从后腰撩开毛衫。这时许志亮冲进人群,一把摁住阿祖的右手。
“别乱来!”许志亮呵斥道,拉着阿祖往人群外冲。对许志亮来说,这一趟行程是经不起意外事故的。淄博基金能不能顺利上市,会不会有个不错的价格,可能会决定许志亮的人生走向。他可不想在收票过程中就开始横生枝节。
兴许是觉着自己理亏,几个淄博人并没有追上来。
回到酒店,阿祖脖子上都是血。他们就近找了医院,缝了5针。
这跟梁万羽在红庙子见到的情形可不太一样。梁万羽一直觉得自己受到许志亮大哥很多关照,所以不论公事还是私事,只要许志亮开口,他都没有二话。可是他还没做好流血牺牲的准备。他好不容易从梁家坝走出来,上个正经大学,谋得一份差事。而且打架可不是梁万羽擅长的事情。
只有阿祖见怪不怪。喝酒打架、擦枪走火的事情他见得多了。毕竟是吃过牢饭的人,这么点皮外伤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怪许志亮胆小怕事,没给他露两手的机会。
“大佬,冇事嘅。冇讲咁几只仆街,再嚟多几只我都砌低佢!”
“大哥要不我们就不要出去跑了。”梁万羽跟许志亮建议,“这次我回老家,成都就好多这种买卖股票的。他们除了自己倒买倒卖,还帮外地一些大户收票。他们渠道多,人脉广,收起来也快。像我们这样自己去跑,收起来慢不说,弄不好还惹眼。”
许志亮的优势是信息和判断力。一股一两毛钱的差价,让当地人去赚。跟最终股票上市的价格相比,这些毛刺算不上什么。再说了,每根链条上,人都是要吃饭的,不可能让一个人抹干吃尽。
这是最保险,也是最省力的办法。
再次出门时,梁万羽和许志亮一人买了顶帽子,若无其事地出去寻人。阿祖留在宾馆休息。这平地波澜,搞得他们有些紧张。他们很少同时扎进人堆,总会有一个人游离在边上。
几天下来,他们寻摸到两个看起来实力不错的人。这种事不适合把线铺得很开,越少人知道越好。合作的方式是按照市价收淄博基金,每股抽一毛钱的利,积累到五万股以上就到宾馆交货。虽然价格有些出入,但不会偏差太大。
“晚上再来,不要白天进出。到之前先打电话,再告诉你们房间号。”梁万羽提醒道。
许志亮、梁万羽、阿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宾馆里,吃饭,喝酒,数票子。房间里总是烟雾缭绕。许志亮跟梁万羽从来都是讲普通话。但阿祖跟许志亮讲话时,多数时候都讲粤语,或者夹杂着粤语。有时候闲得无聊,梁万羽还让阿祖教他讲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