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立刻一剪子咔嚓下去了。走出发廊,大夏天温瑾然都觉得头皮凉飕飕的,不太适应的摸了两把,有点刺手。板寸这个发型,有时还真不一定颜值高就能驾驭的了,起码温瑾然就不太适合,他长得淡眉薄眼,唇红齿白戴上假发装女人都能以假乱真,可头发一旦没了,光溜溜的脑门直反光。好在理发师还算手下留情,加上他的额头上有个美人尖,不至于让他的整个脑袋像颗鸡蛋,远处看能看出来是颗头颅,近看也没那么像个女生了。温瑾然还是比较满意的。更满意的当然是靳闻冬,他左看右看,觉得这样的温瑾然简直就是颗刚冒芽生长的青草,没了头发的遮挡,娇嫩欲滴的清新稚气,假如林间有缕光芒照过来,正好洒在他的脸上,他伸伸腰,烂漫的样子能要了靳闻冬的命。靳闻冬爱不释手地摸他的头,道:“还……挺好看的。”温瑾然不自在地躲他的手,红透了个耳尖,其实靳闻冬的手热烘烘的,不出汗的情况下,被摸一摸还是挺舒服的,他问:“真的?”不到八点,天色将暗不明,两人走在路灯下,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靳闻冬贴他很近,在影子里看上去就像亲密的纠缠在一起。他轻轻笑,心底的温柔无意间泄露出些许,“你剪什么发型在我眼里都是好看的。”这话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实在太超纲了,偏偏温瑾然傻乎乎,没听出里面的暧昧来,闻言还感慨叹气:“也就说不好看。”靳闻冬心说你哪听出来我说不好看的,有点无力,“你脑袋里的回路怎么这么奇怪。”“要是好看的话,你肯定不会说出来这种哄人的话啦,”温瑾然认真道,还有理有据,“好看你哄什么人。”靳闻冬想你还知道我在哄人啊,听见他话锋一转,语气莫名雀跃:“不过其实以前我那个发型更奇怪呀,以前不管去哪都是看我的人,现在少了好多。”他也不看看几点了,人家该下班下班该回家回家,街上人口当然骤减。靳闻冬无意间抓住了次重点:“以前的发型奇怪?哪里奇怪了?”温瑾然理所当然道:“所以人都看我呀,他们看我不就是觉得我奇怪吗?”他语气细听甚至能听出细微委屈的意味,靳闻冬有点懵,茫然地掐过他的下巴,正对他的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觉得,街上的人看你,只是因为你奇怪?”温瑾然:“当然也不全是……就是,我长得……像女生嘛对不对。”靳闻冬这才发现他沉默归沉默,实际上对于别人的目光,身为当事人他要比旁观者清楚也敏感的多。思绪兜兜转转半晌,温瑾然也很认真且天真的看着他。他缓缓点头,“对,像女生,那是因为你好看到让人觉得模糊了性别界限。”温瑾然哈哈笑。他看了看时间,随即像只小麻雀似的弹开了,一蹦一蹦的在他面前走,“快点,晚自习快迟到啦。”靳闻冬一愣,这还是他班花温瑾然边笑边走,姚峋要比他们昨天见面时热情多了,时不时抛出来个话题,让气氛不至于像昨天那样尴尬,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说实话他昨天说完请客以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尤其是刚剪完头,整个人脑子都是不清醒的,路上看见姚峋,差点都没把他认出来。后来还是姚峋主动和他打了招呼,与他同行了段路,走到早点铺时,他看见姚峋上前买了两杯豆浆,才反应过来。他很不好意思,“哎……昨天我说了我请你的。”姚峋态度温和:“没关系,改天你再请回来就好了。”一杯豆浆撑死不过两块钱,温瑾然觉得没什么,但无故受人恩惠总是心有惭愧,他嗦着吸管,“谢谢你呀,我们学校里的人都这么好。”见姚峋疑惑的目光,他补充:“我们班里也有个人会给我买奶什么的,上课我被老师提问他还会帮我,我是转校生,以前的学校同学都是自己顾着自己,转到这里来发现同学们都很热情。”姚峋镜片后的双目微眯,状似不经意问:“那人是挺好的,男同学女同学?”温瑾然毫无戒备:“男生呀,女同学怎么会对我示好。”他的意思是学校不让早恋,男女应该保持距离,但这话在姚峋的耳中却怎么想怎么别扭,他顿住沉默了下,才露出个罕见的笑容,很轻,“也对。”然后他扶了扶眼镜,又道:“我今天见到你还有点惊讶,你怎么剪头发了?”说到头发,温瑾然就有点害羞了,下意识伸手摸,手感和以前比很陌生,他还不习惯,“老师让剪得,说不能超过三厘米,哎对,你的头发应该是有点超了吧?”姚峋打上高中以来,还真没被班主任强调过这个问题,但听说别的班级是有这个规定,细细一猜,略带诧异道:“你们班主任该不会是王元正吧?”温瑾然:“你怎么知道?”“因为全级部就你们班级管理最严,想想也是他,”姚峋笑了,“不过他是个好老师。”温瑾然赞同的点头。姚峋是那种文质彬彬,一看就知道是好学生的学霸,温瑾然和他还算有共同话题,他们对学校里级部里的八卦一致的不感兴趣,于是聊着聊着难免聊到了学习上。靳闻冬阴着脸走到两人面前时,正听到他们讨论某个英文单词的过去完成时与现在进行时的区别,温瑾然听得双眼发光,顺道问了问他某个数学公式的套用。姚峋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想说话。靳闻冬语气不善:“喂!”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温瑾然更甚,直接捂住了胸膛,没回过神来,懵懂地看着他。姚峋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他们从前就一起上下学,近几天靳闻冬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干什么?”姚峋颦眉,“几天不见你了,该不是又逃课去了吧?”靳闻冬在他面前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流氓,但碍于温瑾然还在,他收敛了几分,没去推搡姚峋两把,“嘿我还没问你呢,你俩怎么搅和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