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禅原本勾着的嘴角放平,转头看他一眼,道,“让皇兄见笑了。”
“你何止是让我见笑,若说今日测试谁最出彩,那就非你莫属了,简直是令人贻笑大方。”温悦口上毫不留情,他身后的几人听见这话,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阵哄闹倒是引起不小的动静,刚同谢昭雪一同出来的梁宴北瞬间就注意到这吵杂的声音,他寻声看去,看见了面色平淡如水的温禅。
脚尖下意识一转,他想上前招呼两句,可是有想起温禅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于是又停住。
温禅道,“皇兄谬赞了,若论出彩,我到底还是比不上皇兄的戊戌年记,当真让人难忘。”
他所指的是太子十五岁时写了一篇文章,其内容写的是戊戌年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写完之后还兴致勃勃的拿给皇帝看,结果没想到他分不清戊戌戍三字,通篇的“戊戌”写成了“戌戍”,闹了个大笑话,被广为流传。
温悦一直将这视为自己人生污点,此时听他一提,脸气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小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样子极其可笑。
温璋看他面色狰狞,害怕他动手揍温禅,于是伸手拉拉温禅的衣袖,小声道,“九皇兄,时辰也到了,咱们该用膳了。”
本来也不想与温悦多纠缠,一听见温璋说这话,温禅当下就点头了,头一次失了礼节,什么也不说牵着温璋就转身离去,温悦大怒,本想叫住他,却被一旁的温湘制止。
温禅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温悦气得拂袖而去,带走了一群人,梁宴北咂咂嘴,不知想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谢昭雪离去。
同温璋分开之后,温禅躺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的回到自己的寝宫。
众皇嗣中,唯有太子和温禅是独占一个宫,太子为储君,是东宫之主,而温远能享受这般待遇,全凭十几年前给他改名字的那个和尚。
据说温禅年幼时体弱多病,有一次病得严重,又碰上“东旱南洪”这样的大天灾,众人纷纷猜测九皇子是天上神仙转世,若是九皇子此次病逝,西凉将死无数人陪葬,碍于舆论,并不喜爱温禅的皇帝发布皇榜,千金求医。
皇榜刚放两天,就有一位老和尚进宫拜见,皇帝一向信佛,立即将老和尚拜为上宾,老和尚废话不多,直接提出要看九皇子,皇帝便派人抱来了奄奄一息的温禅。
老和尚道,“此子多病缠身,命系西凉只因名字出了问题,若是将名字改一改,则可缓解他身上与西凉的羁绊。”
说罢便大手一挥,写了个“禅”字出来,这便是温禅名字的由来,老和尚临走时还带走了温禅的胞弟,特地叮嘱不可给温禅冠字,否则会重蹈覆辙。
自那日以后,温禅的病竟真的渐渐好转,西凉的天灾也没了,皇帝感念老和尚,拨款将京城方圆的寺庙全都修缮一番,每座寺庙中,都有一个“禅”字。
因为这层特殊身份,皇帝一直对他的管教十分宽松,甚至单独给他分了一座宫宅。
待到温禅回寝宫的时候,宫外早已候着一派侍卫。
皇帝的动作就是如此之快,刚说了要禁足,于是就派人来了,温禅不甚在意,带着阿福就钻进寝宫传膳。
第12章来访
被禁足的日子里,温禅过得十分舒坦,每日在院中赏赏月,闻闻花,活生生被逼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三个月只刚过一半,温禅就闲得有些寝食难安。
这日天气晴朗,鸟语花香,他负手站在廊檐下,一脸肃然,“阿福,我们若是翻墙逃出去,被捉住的可能有多大?”
阿福听闻后往殿外看了一眼,道,“殿下,你倒不如直接问奴才逃出去的可能有多大。”
温禅还真改口了,“那你觉着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有多大?”
阿福十分认真的思索片刻,抬起右手比了个黄豆般的大小,道,“这么大。”
温禅将他比出的大小看了又看,忍不住质疑,“你确定?那门口只有六个侍卫而已。”
听闻此话,阿福又思索了片刻,却将手指一收,竟是连黄豆大都没有了,“也可能是这么大。”
温禅微微皱眉,深深叹一口气道,“阿福,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中听了。”
一边摇头一边转身,想回到殿内看会儿书,却听阿福道,“殿下,你若是实在闲得厉害,可以叫梁公子进来陪你说会儿话。”
温禅眼皮一跳,脑中浮现梁宴北带着微微笑意的俊脸,“叫他来做什么?”
“好歹能给你解闷呀,殿下跟他不是朋友吗?多少能聊一些趣事。”
“谁跟他是朋友?他不是我朋友!”温禅不自禁提高声音,把阿福吓了一跳。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昨日梁公子递了拜帖,奴才已经帮你应了呀!”阿福急得拍手背,“殿下若是不想见他,奴才现在就去司言殿将拜帖给回绝。”
温禅面容覆上不可置信,“梁宴北给我递了拜帖?昨日什么时候?”
“梁……”阿福一时语塞,小心翼翼看了温禅一眼,道,“殿下,奴才说的是梁家长系的那位公子,并非梁侍郎的那位。”
听到阿福所说,温禅面上的神情好似被融化似的,慢慢归于平静,“哦……是梁书鸿啊,拜帖准了,让他来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