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房翠翠还不小心道出了俞北的小名,“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蛋,我们福满呐。”“福满?”房翠翠笑着,口吻却略有哀伤道:“哦,说顺嘴了。福满是俞北的小名,他妈妈给取的,希望他福气满满。可是后来日子变成这样,我们谁也没脸再这样喊他。”时骆心疼道:“这都是暂时的,他肯定满满的福气,福气在后头攒着呢,这不都是在好起来吗?”房翠翠淡淡笑说:“就借你吉言啦。”有一天碰上俞北在家。吃饭的时候他说打算吃完饭去看许余馨,缴费再顺便给她带点生活用品。时骆一听,下意识瞅过去,心里犹豫着。他想陪俞北一起去一次,听房翠翠说俞北每次都是一个人去那个地方,不知怎么的他不想放俞北一个人;可能是上次在院门口见过他脆弱的样子,对那个地方更有些阴影。但时骆又不确定这个要求会不会太突兀。房翠翠伸手拿纸,一抬头便瞥到时骆看向孙儿的眼神儿——没有开口,却把心意袒露得明明白白。一个激灵,手上的筷子掉落在地。被筷子的声音叫回神儿,时骆赶忙弯腰捡起筷子,他坐得离厨房更近,便说:“换一双吧。”说完拿着从地上捡起的筷子,进厨房换了双干净的。不敢太快下结论,但又相信自己的直觉。房翠翠不动声色,决定看看再说。不知道已经被奶奶锁定的时骆还在一边操心着俞北。终于,一顿饭吃到尾声,他缓缓开口:“一会儿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阿姨吗?”房翠翠和俞北倏然同时看向时骆。还是唐突了吧,时骆赶紧解释:“我就送你去,我开车了,正好我也要走,你也不用再去搭车。”说到后来越发小声。房翠翠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她跟时骆待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态,小心却又在意着。怎么自己一直没注意到呢?俞北是怎么个态度?默不作声,眼神在他们俩身上扫了个来回。俞北有点意外。想起下雨时骆把他从那儿接回来的那天,他一笑:“你送我不应该是我拜托你吗?紧张什么。”站起来边把三个人的碗收了,边说:“那麻烦你了,载我去一趟。”“啊?”时骆迷糊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俞北笑赶紧也笑着说“好”。一旁的房翠翠没看清自家孙子,怎么就从不喜欢麻烦别人变成“麻烦载我一趟”了?虽然他们态度上好像没有任何不妥,但继续这样下去怕不是要坏事?她赶紧出声道:“你麻烦人家小时干什么,每次不都自己坐车去,有人了你还反倒娇贵起来了?”以为房翠翠真担心俞北麻烦自己,时骆立刻解释说:“不麻烦不麻烦,我就一脚油门的事儿。……也没娇贵,还是一样不喜欢麻烦别人。”看时骆还在面前给自己孙子讲好话,房翠翠不好再说什么,暗叹口气,“那可就这一次,不能养成习惯。”俞北端完菜从厨房出来,恰好听到这话,扑哧笑了,“还养成习惯,你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好不好。”见俞北还嬉皮笑脸,房翠翠气不打一处来地拧他一把,“你以前啥时候麻烦过别人了?连我都很少被你拜托做什么事。”“嘶——疼!翠翠别掐,”俞北吃痛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以后不会了。那你叫你的小时别老惯着我啊。”话一出口,本来还乐呵看人打闹的时骆忽然脸热;俞北也有点想咬自己舌头,「说的什么东西?怎么人家就惯他了!」霎时间,气氛格外诡异。房翠翠纳闷怎么自己越拦,氛围还能越不对劲儿?两眼一晕只想厥过去。被试探时骆把俞北送到房坪山院门口,车停稳后等他下车。俞北看时骆一眼,“不跟我一起了吗?”“嗯?我能去?”“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跟我一起来见妈妈吗?”“好。”时骆赶紧熄火,踩下脚刹。跟着俞北走进医院的时候,大抵是心理作用,上次那种黏答答阴冷冷的感觉又出现了,原来这种感觉不是因为下雨。“阿姨看见我没关系吗?”“上次太近了,在医院一般是病房里面,不要紧。”时骆跟俞北穿过一个长长的走道,在左手边的门里坐上电梯。“叮——”走出电梯,俞北在一扇带锁的门上敲了两下,有人来开了门。“李护士,我来缴费,顺便给我妈妈带点东西。”李护士往旁边站站让出一条道,“行,先进来。这是?”“我朋友,跟我一起来的,看看我妈。”时骆对李护士笑笑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