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门内瞄,刚好看到他消失在门口,走进旁边的墙内,那是她不久前才逃离的空间。
她冒险走进门内,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既然他可以顺利走进去,就表示门口没人。
接着,第二道无声的电流通了,他所走进的黑暗空间变成一间隐约可见的白墙浴室。她和他站成一直线,她可以直接看到浴室里面。她看到了一座复古四脚浴缸,看到一个人凹折在浴缸里,臀部露出来,就像一条浴巾挂在浴缸边缘。她还看到那人的鞋底向后朝上,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有大理石浴缸,不过这景象让人产生一种视觉幻象,就连浴缸外观看起来也像大理石。可能是因为有一、两条红色血迹,沿着浴缸外层滴下来。红色纹路大理石‐‐
一时之间,她以为他觉得恶心而昏了过去,但当她慢慢靠近,柏吉斯立刻阻止。&ldo;不要进来,凯萝。留在原地!&rdo;他的命令就像鞭子。他退后一、两步,把门推回原本的角度,让她没办法继续探头探脑,但又没完全关上。
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她留在原处等着。她发觉自己的手腕在微微颤抖,但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情绪紧绷。她现在知道浴室里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原因了。毒品强化了他的恐惧,在她逃走之后,他一定很担心那些人随时会伸出毒手报复,结果整个人被恐惧包围。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更惊骇可怖。
桌上一张碎纸片引起她的注意,看完之后更确认了她推理无误。上面潦草的字迹歪歪扭扭,最后写到纸片外,一小节铅笔滚落地面。上头写着:他们在监视我‐‐
浴室门缓缓打开,柏吉斯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他的脸色比进去时更苍白。她发现他站得离她很近,但似乎不是刻意的,所以她不加思索便往大门后退。&ldo;你看到了吗?&rdo;
她问起纸条的事。
&ldo;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rdo;
&ldo;他是不是‐‐&rdo;
他的手指从耳朵下面横切过颈子当作回答。
她急急抽了一口气。
&ldo;好了,离开吧,&rdo;他口气粗鲁,但立意良善。&ldo;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rdo;他在两人走出公寓后关上门,维持原本发现时的样子。他领她下楼,让她走在前面,他的双手按着她发颤的肩膀。&ldo;那浴缸,&rdo;她听到他屏着呼吸悄声说,&ldo;我以后只要想到红海,就一定会‐‐&rdo;一发现她在听,他就又不讲了。
他在转角拦了一辆计程车,把她送上车去。&ldo;直接回家,我要赶快回去发通知。&rdo;
&ldo;我问到的资讯现在都没用了,对不对?&rdo;她眼泪都要掉下来,趴在车窗上问他。
&ldo;没用,都没用了,凯萝。&rdo;
&ldo;我不能重复他对我说过的话吗‐‐?&rdo;
&ldo;那就是道听涂说。你听到有个人说他见过她,说他拿了一笔钱要否认这回事。二手证据,这派不上用场。他们不会接受。&rdo;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折得厚厚的手帕,在掌中摊开。她看到他把一样东西放进去。
&ldo;那是什么?&rdo;她问。
&ldo;你说呢?&rdo;
&ldo;刮胡刀。&rdo;
&ldo;看清楚一点。&rdo;
&ldo;‐‐安全刮胡刀?&rdo;
&ldo;没错。如果有人拿这种刀片外露的复古型刮胡刀划破自己的喉咙‐‐就像我在浴缸底部、他身体下面发现的这个‐‐那柜子里怎么会有那些改良式刮胡刀的刀片?男人若不是用传统刮胡刀就是改良式刮胡刀,没有人两种交替用。&rdo;他把刀和手帕都收起来。&ldo;自杀,他们的判断会是自杀。我会让他们这样判断‐‐至少目前是。你回家去吧,凯萝。不管怎样,你今天都不在这里,你不要蹚这浑水。我会负责。&rdo;
晨曦即将结束,日光让城市看起来像镀了一层锡,她在计程车上双手颓丧地垂下。
不是今晚,亲爱的,还不是今晚,或许明晚,或许再一晚。
15刑前第一天
隆巴
这是那种高档精品饭店,高大细长的塔楼居高临下,睨视周围平房,就像贵族高挺的鼻梁。电影里的那些天堂鸟群东行时,不会在这奢华、贵气的屋檐暂歇。其他羽毛湿透的丰满鸟儿,原本在雷雨骤降之前要往西飞,这时也成群在这里躲雨。
他知道这需要一点手腕、一点技巧,要用对方法。他才不会傻到直接问柜台,要求让他不着痕迹地溜进去,这种地方不可能让人开口要见就能见贵客。你得有策略,花点h夫。
他先从花店下手,从饭店大厅穿过蓝色玻璃圆弧门走进花店。他说:&ldo;你说梦杜莎小姐最喜欢哪种花?我知道你经常送花去给她。&rdo;
&ldo;我不能说。&rdo;那花店老板吞吞吐吐。
隆巴抽了一张钞票,把刚刚说的话又讲了一次,好像第一次只是不够大声。
显然是不够大声。&ldo;很多人打电话来订各种花给她,兰花、栀子花等等。不过我刚好知道,在南美,在她来的那个地方呀,这些花都不稀罕,野生就一堆了。如果你想要有价值的情报‐‐&rdo;他压低声音,好像这情报极为机密,&ldo;她几次难得自己订花要布置房间,都只订深鲑红的香豌豆。&rdo;